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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棺材妖怪与大元帅白牙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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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20 16: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棺材妖怪与大元帅白牙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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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袁立

    话说文革时期各大学校工厂停课停产闹革命,其中数我们这批66届的初中生最会捣乱,吃饱了没事干整天瞎拆腾,每逢八月中旬,我们这批年轻学生几乎人人玩蛐蛐,以消遣浑身用不完的精力。各家各户的小孩此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出动四处找地块捉蛐蛐。

    当年条件比较困难,母亲每个月给我五毛钱零用,我家门口经常有人卖蛐蛐,背一个大篓子,就是现在收三尾的那种竹筐,里面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蛐蛐,有公有母,2分钱一个,大点的3分钱一个,说是大一点,其实还是皮子虫,而且多半已在“集中营”里厮杀过好几场,难堪大用。好一点的单养在盆里卖的就要贵上许多,我这点零花钱买一两只蛐蛐尚可,要组成一支大军实在是军费不够。

    买不起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经常去的地方有七宝、佘山、梅陇、江湾五角场、闸北公园、浦东的文登路乳山路,能走到杨高路高桥一带已经是很远了,一般是大人骑自行车去的。学生时代的我们全凭11路两条腿,为了抓蛐蛐往返走几十公里是家常便饭。

    还记得那一年是67年8月中旬,我們街坊十几个学生经常相约去文登路捉蛐蛐,从秦皇岛码头摆渡,六分钱一张票,返回时不要票。上岸后走一个多小时,到达文登路抓虫地,即如今的四季公园附近,当时那是一块很大的坟地。特殊时期无政府主义,墓地无人看护。

    杂草丛生和残垣断壁正好滋养了大量的蛐蛐,我们事先预备好铁棍、铁铲、网罩、竹筒,关键还要一个大铝壶,是从学校里偷来的,提到附近小河里灌满水,到了墓地先把每個墓碑摇几下,待松动后将水灌入,必定跳出几只蛐蛐来。墓地里蛐蛐太多了根本抓不完,多数是2斟左右的小虫儿,我们一定要钻出來大虫才动手,罕有有四斟以上的,一般能夠抓几只三斟左右的已心满意足。

    这个墓地历来只出产一种蛐蛐,清一色的深紫,红牙,又名为黑紫紅钳,一旦出将军通常从早秋打到深秋,为三秋大将。就在八月中旬里一天老赌俩兄弟在墓园南面听到一阵怪叫声,像只鸭子呱呱呱叫,叫几声就停,起先只当风声或是哪块湿洼地里的蛤蟆叫。抓了两个小时后发现不对劲,这怪声不止一下,每隔20多分钟半小时便起,数声后便止;时远时近,时飘忽不定时又清晰入耳。

    老赌兄弟虽然为人正直,对朋友讲义气,但从小顽劣,欺负同学、砸邻居玻璃的事儿没少干,少年人难免容易联想力丰富,竟然听得有点发毛!可会是学校里哪个小朋友的老祖宗知道了自己子孙天天被他们欺负找他们上门的?这时老赌问了小赌一声:你觉得这声音像蛐蛐叫么?小赌被哥哥这么一提醒也有点怀疑,回了句吐血的话:像!又不像!老赌又说:这要是一只蛐蛐,肯定是个大将军。小赌禁不住诱惑,于是怂恿老赌开路,兄弟两人壮起胆慢慢朝南摸去,又用毛主席的语录彼此安慰。

    一个念叨:毛主席说过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再踏上一脚,让其永世不得翻身!一个接道:文化革命齐造反,墓园路上当闯将,我们就是毛主席的铁拳头。两人摸索着来到一个破坟边,坟的一角已经崩坏,正好露出一只土洞,确认声音从这儿传出,难怪听上去忽远忽近,原来叫声正是从此洞中隐约传出,兄弟两人的恐惧已化作了兴奋,一想到大将军即将入手,此刻别说挖个坟,就是撬开棺材也绝无二话。小赌力气大,体力好,立刻掏出铁铲开始干活,老赌在一旁帮衬,挖了半天兄弟两人傻眼了。

    虫鸣声又不紧不慢传来,什么情况?难道真是鬼叫?不对,兄弟两人很快冷静下来,点起烟仔细再听一声……呱~呱~呱~ 声音原来是从棺材底下发出的,老赌有些担心,听说棺材下面的蛐蛐不祥,再说了这毕竟是棺材,挖一块坟角摸几只虫倒不算严重,动了别人棺材太缺德。一旁的小赌为了抓大将军豁出去了,他看穿了哥哥的心思拍胸脯道:阿哥,你拿好罩子准备下罩,我来撬棺材!老赌被弟弟这么一说也无法再说什么,小赌先将坟移平,半个小时后将撬棒插到棺材底,口中念道:一二三,起!

    一口旧棺材被撬起一尺高,老赌心中挂碍弟弟劳苦,不敢耽搁几乎是用头钻进去找寻,棺材底下早已积潮多时,只见盘踞着的蛇虫八脚们慌不择路乱作一团。老赌眼尖,一眼看到一只三斟出头的乌黑蛐蛐(事后回家看是深一色紫虫),枣核型两头尖,此时竟毫无慌乱之状,正气定神闲地趴着一动不动,老赌心下大喜知道就是它了,赶紧一只网罩套下,罩牢后老赌竟然有点看傻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整皮一色的深色面虫。

    小赌劳累了一晚已经有点吃不消了,浑身汗如雨下,嘶声道:阿哥,你看鬼呢?抓住了赶紧出来,这口老棺材比班级里那个死胖子还重!老赌装好虫,挥手示意小赌莫多问,立刻收兵回营,兄弟两人不敢多留直奔虹镇老家。

    到了家看,兄弟两个嘴巴都笑开了,此虫深一色紫虫,乌黑一张皮,黑老红钳,小头大牙弓背,天生比斗胚子,三斟厘码,四斟重量,腰档一团肉,小六爪但圆粗如保险丝,故称为六短。此虫还有个特点,大腿关节上鲜红似血。

    古代虫谱上曾有过类似记载,大意就是关节似血染者乃上上品,兄弟两人深信不疑,把這个染血关节的六短当作重点培养对象。这六短乃是天生多蛉虫,一天到晚呼雌,不能脱离三尾,否则就要发脾气蹦罐,好在老赌兄弟从小养虫,经验丰富老练,抓虫时有母子跳出必捉住,家里一个大缸里填土,放几十个竹管在内,养几十个小头黑衣三尾,故而年年斗虫出成绩,关键之一是三尾养得多而且质量好。

    由于轮流十几个好母虫侍寝,六短秋分即起势,白天在盆中常如死虫,一动不动,用草杆敲其腰部,或不理你或扭腰转头张牙,见无动静又保持一个姿势好几小时,到了半夜子时却在盆内势如奔马,于是大家决定开毛口务必挑一个大一圈的虫,是隔壁的爷叔从常州带来的一只黄大头,本来是准备斗俘虏的,结果光盆里一个双劲夹,双双抱球蹦出盆外,捉进来对方别头了,于是爷叔认定黄大头是凶头,特意准备斗点刺激。



    当年上海斗蛐蛐以区内地域为划分,一个街坊与另外一个街坊斗,每个街坊相当于石库门弄堂3~5条,我所在的一条短短的通州路上居然有五个街坊。每天至少十几个人凑成一帮,捧着几个盆,在几个街坊范围的巷子里呼啸来去,到处寻找斗虫。去对方街坊都是一副耀武扬威的派头,倘若被自己弄堂的人来报信——有人来我们弄堂会虫了!一大帮人马上调原路杀回老巢,有点类似《精武门》电影里踢场子的味道。

    原因或许只在身处于无政府时代,每个人心目中或多或少有尚武情结,真人PK代价太高,用蛐蛐PK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比武! 我们这个街坊以老赌两兄弟、王木壳加上我我,四个人为一个团队,每天来寻找上门斗虫的人,从早到晚不断。这年我们捧着这个两头尖黑紫红钳,斗遍整条马路,正宗“打通关”,对手看上去都大一斟,其实是正码,分量是一样的,两头尖牙大,竖门钳,来论无论好坏大小,满口套进一滚,弹开即胜。

    战利品如下:俘虏近十只,盆好几只,大前门,飞马牌香烟吃不光,钞票也斗,最多时斗2元。其中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隔壁的爷叔,年岁在40出头,虫迷一个,每年去常州家乡捉虫,年年有好虫,这年碰到两头尖黑紫红钳,可谓吃足苦头了。开毛口时,一个抱夹击败他一只黄大头,回到家想想就不服气,竟输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朋友。 第二天再捧出棚顶白牙青兴冲冲找上门,一副镰刀大白牙,虫子大一圈,乃是大头尖艄型,分量差不多。

    这爷叔工作早,有条件,想搞搞大,新账老账一道算,连本带利打回来,无奈我们穷学生没有钱,于是他看中我手上一只天落盖,民国时代,苏州陆墓老盆,我是用一本小仲马写的叫作《茶花女》的书,从楼下大学生手上换来的,书是从学校图书馆偷回来的。

    大学生家里祖传十只老盆,传到他手上不玩虫了,我就去学校偷书送给他,他眼界高必须是世界名著,好不容易偷到一本《茶花女》调到一只盆,捧出去弹眼落晴,风头出尽,常常受注目礼关注。隔壁爷叔早就垂涎这个老盆了,这天提议斗盆连俘虏。

    老赌人小鬼大,指着爷叔的盆插嘴嘲笑道:“爷叔,说句不敬的话,你的这个也叫盆?一只黑和尚盆体,但盖子还是灰色的杂配,这样斗盆你不是欺负人么?”爷叔细想也是,是自己疏忽了,于是又摸出一张五元人民币,我们当年叫一只黄鱼头,属于一笔巨款了,放言:一只天落盖斗一条红牡丹(当年牡丹4元9角一条),我坚决不同意,要斗一条红中华,那时的中华5元8角一条,比现在2千元一条的黄鹤楼好吃十倍。最后爷叔光火了,扔出2张五元,加到10元钱斗一只天落盖,意思吃亏就吃亏了,爷叔让让你们是应该的。

    我依然坚持不行,这种便宜不要,叫他去四川路买条中华烟过来,什么时候买来什么时候斗。爷叔气得鼻孔冒烟,苦口婆心劝道:你们这些学生平时吃飞马牌也是五支拆零买,(七分钱五支烟,可以拆零买。)今天一个个都发烧啦非要抽中华烟!

    这时老赌悄悄拉我,意思要斗十元钱,我冲老赌旁边咬耳朵:自己老邻居赌钱伤和气,传岀去难听,斗香烟没关系,只当娱乐娱乐。但是要斗就斗最高级的,只有红中华。于是老赌也同意了,老爷叔没办法,虫痴上瘾了十头牛拉不回来,心里憋气啊,这帮小朋友不逼花,非要逼香烟,八辈子没碰到过这等怪事,偏要争口气,脚一跺叫我们等着,马上骑车去四川路中百七店买来一条红中华,这是当年的顶级香烟,一般的商店没有供应的,有也卖不出去,只有在每个区域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才有。

    这位老爷叔姓徐,正宗虫痴,自尊心极强,其实蛐蛐水平一般,弄堂级模子。家里条件好,工作早,工资高,平时大前门香烟一天一包,骑一辆凤凰自行车,在那个年代绝对是有点腔调,用今天的话说是逼格很高的人。平时有点目空一切的样子,看到我们这批中学生更是不理不睬的,等到斗蛐蛐的时候却马上客气了,因为他需要有人陪着斗虫呀,你家里有好蛐蛐,但大家不跟你玩,然并卵!

    有了大将军,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在那个年代不敢捧出去寻斗,上海宁叫叉码子,更是然并卵!所以只好忍声吞气,为了斗蛐蛐我们这些虫迷,多多少少都曾忍声吞气放下身段过。谭敬,张聋彭更为了斗蛐蛐吃官司,老油条是送掉一条命。

    那天老爷叔为斗虫没有办法,服服帖帖骑上自行车去买香烟。等到他买好香烟回来,马上吵着要开斗,连盆斗俘虏,因为看中我只老盆,知道是个稀罕物,再有钱也没地儿买。故而搭配一条中华牌香烟作为花红以示补贴。老爹叔斗虫自己芡草,斗场经验丰富,一定要我的虫捉入他的盆里斗,我们不同意,问道:谁的盆好?老爷叔挠挠头回答:你的好!于是我们搭上话茬起哄:那还争什么争,快点捉进来呀!老爷叔只好用网套捉进来,网罩不提死死扣住,先问清楚:夹死为止?OK!

    我们话音刚完,这里两个蛐蛐隔着网罩已经开牙双叫了,碰到面抱球夹跌开,双叫,这是棺材虫第一次碰到有对手在跌开后还可以起叫,双方再碰头还是球夹跌开,棺材虫单叫,白牙青无叫有牙,第三个球夹跌开后白牙青终于别头逃跑。老爷叔看得满头大汗,目瞪口呆,我问他,可否捉虫?他再芡芡牙,还是无牙,无奈之下说:捉什么捉?你拿回去吧,斗俘虏呀!

    于是我们开心的不得了,赶紧拆开香烟,递给老爷叔一包,再一人分2包带回家,留一包当场发一圈发光。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抽中华烟,感觉有点甜津津的,美味无比。这个时候的烟都是货真价实,一加海绵头,马上变味道了,都是药水里浸出来的香精味,再也找不回当年的烟味了。

    我这个中华短枝烟抽过后,任何烟都不要抽了,古巴顶级高希巴雪茄,邓小平抽的熊猫烟,其它如黄鹤楼,芙蓉王,南京九五,和天下等我全部抽过,统统都不如67年的中华短枝烟。所以我干脆不抽烟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当时我严格控制每天抽2支烟,整整享受了20天,这段幸福的日子,那种一口烟吸进去憋上半分钟的不肯吐出来的愉悦,后来有了钱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我问老赌把一个败将白牙青要来自已养,我喜欢这副弯刀巨牙,象牙白色,又粗又壮,我认为此虫乃是正路大将,只是有可能斗早了,我计划耐心地将它调养了半个月,让它重新发挥余热。再说这一年斗到十月中旬,老爹叔单位里叫过来几个虫友,是来帮老爹叔报仇的,带来全部是斗凶的凶口,有只四斟半大虫,号称玫瑰紫大头,七路上风走好,到我们这里是第八路。

    传话过来可以多斗点。我们棚里没有大蛐蛐,最大就是这个俘虏白牙青,已经养得精神百倍,虫性八角。这次对方应该龙形上不占优,牙齿还是我方大,所以我左思右想决定首先推出白牙青,因为前天晚上,把自己一个认为大将的黄披勾一下,把白牙青当勾头,结果白牙青一触即胜,勾头变成将军了。

    老爷叔自然认识自己的虫,余光一扫竟然是他的败将白牙青,感觉奇怪,莫非这帮小朋友捧错了?



  老爷叔平时目空一切,骨子里确实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人但凡到了这种程度肯定都是好人,下三滥的事是做不出的,所以这爷叔斗虫历来只在规则范围内斗刁不斗赖,他看清出场虫后皱了皱眉头提醒道:“几位小兄弟看看清楚,这个应该是我的白牙青,国庆节时输给你们两头尖的败老二,这个蛐蛐怎么可以斗大花?”

    我们当时虽然都是中学生,但好话坏话还是听得出,知道老爷叔是不想占我们便宜,心里顿时暖洋洋的。于是老赌实话实说:“爷叔,不瞒你讲一个两头尖开斗早,已经十几路走好了,虫身空掉了,如今棚里无大将,只有廖化作先锋。”

    老爷叔无奈地摇头笑道表示本来今天就是来斗两头尖报仇的,看来是没这机会了。大家哈哈大笑,开始比斗。对方上来就推出玫瑰紫叠牢白牙青,实际上是吃亏了,因为玫瑰紫是只大头,却是本钳,而白牙青是只真正的项套头,头看上去比玫瑰紫小,但仅仅只有小一点点,而项皮却是大出了许多,更加关键的是牙齿大,大了许多,这样一来其实是占优了。

    老爹叔本来认定白牙青是今年的大将军,极其喜欢的,不料出斗偏早,虫尚未养足导致被两头尖击败,输下一条大中华,连蛐蛐也被俘虏,心里极其不爽,今天搬到救兵玫瑰紫,决定要报一箭之仇。传统蟋蟀玩家从心里看不起败将,上海人叫“败居材”,北方人叫“二爷”。其实𣎴能一视同仁,要看怎么败和败给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千万不可一成不变,认为凡是败统统废物。

    历史上败将翻身变成元帅之亊,举不胜举,笔者去年世界杯上向齐兵讨过一只败将,被天津王宏伟一条黄大头咬掉中抱爪后别头,是一只超长身笼的青披(见 《2015年中蟀网将军谱》)。 早秋赵连成收到交给齐兵,正青白牙披袍轩甲,一等一的大元帅,碰到王宏伟的黄大头,虫王级别,苦战败退。

    我知道这个青披肯定是好虫,带回上海送进市公养,大花四上风,斗了。我的经验就是从老爺叔的白牙青这里学会的。

    言归正传,一只玫瑰紫大头,早秋出土时是红头紫金背,中秋之际头色泛深,斗线不连,一副瓷白牙,牙尖带勾,故认定为玫瑰紫,亦是紫色类虫中的将才,国庆后开毛口,电警棍!来虫无不一击即溃,已经臭圈。

    老爷叔在单位里听到一个小徒弟讲这个蛐蛐多么厉害当即就来了兴趣,马上详细了解情况,原来此虫是小徒弟的邻居抓的,他顺藤摸瓜走访虫主,一条大前门烟作为上门礼,当年一条大前门3元5角,类似今年一条硬中华烟,但是此香烟口味比今天中华还要好,是拿得出手的礼品。对方收下后也是情面难却,只好把大将军借给老爷叔,但言明一定要跟着去斗,我认识的虫友中绝大多数也是如此这般。

    这个世界上,把一个蛐蛐看得比命还珍贵的也许只有我们这些虫痴了。老爷叔一心希望能找回面子,否则一个老虫迷连续输在几个中学生手上,先后两条大将军被俘虏,这张老脸往哪儿放?他希望把玫瑰花紫借到手,然而打败我们的两头尖,然后出口气,再大大炫耀一番——看看,还是爷叔我“路道粗”吧?

    大将军玫瑰花紫弄到手照样把局面扳回来。可惜对方不肯放手,只好退为另外一种措词,搬救兵去报仇,也算是有一个机会,今年仇今年报,否則要是等到明年,这一年里的日子可要犯难怎么过了,保证是度日如年,晚上做梦也会被气醒。今天终于等到出气的机会了,老爷叔一只面孔既紧张又兴奋。 ……

    这次斗虫让我终生难忘的不是蛐蛐,而是一只蛐蛐罐子。这个玫瑰紫的虫主叫阿吴,做事有点粗心大意的,上海人称这些不靠谱的人为阿乌卵,简称“阿乌”,倒也与吴同音,所以叫惯了也习惯了。

    这个阿吴有个朋友叫禇葛,禇葛的老爸却是虫界中大大的有名的人物,曾经是谭敬先生的三大养师之一,是张聋彭的助手,专业是养功,其养虫的功夫乃是一流。

    谭敬捉进去之际,禇葛在养棚里服侍一批三尾并不在案发现场由此逃过一劫。从前大户人家玩虫,有人专门负责养三尾雌虫,现代人叫做出场雌,几秒钟的时间可以结一个蛉,这在将军出场之前绝对是一针兴奋剂,大大增强战斗力。蛐蛐为什么好斗?为了抢三尾,所有雄性动物的争斗,皆为抢雌性动物,这是佛罗依德的学说,生命中一切皆为性,性决定人类的思维方式,性者,生命之延续也。

    这个蛐蛐临斗上阵,过好一个蛋,刚刚和老婆亲热好,就有其他男人敲上门,这还了得,立刻冲上前准备殊死搏斗,古人云:养虫先养雌,英明也。

    这个谭敬先生乃是上海第一号蛐蛐大户,现在齐兵大家叫他“小大户”,是指他年轻故而加上一个“小”字,论养虫斗虫,齐兵实质上已是正宗特大户了,水平直追谭老板,说不定有过之而无不及。谭敬老早年年三尾要收到一千多只,用一个人专业侍养三尾,尤其是那百把只极品小头长枪三尾,出场时过蛋百发百中的,三尾过蛋过不出,蛐蛐却在狂叫给谭老板听到绝对要发脾气骂人饭碗难保的。

    褚葛侥幸逃避了一场官司,谭敬和张聋彭吃官司去了,意味着自己也将失业,生计发生了问题。谭太太是个好人,想想自己老公吃官司,今后尚不知能否回到上海,干脆一大批蛐蛐盆送给了褚葛,好聚好散,也算是一笔分手费。禇葛挑选出400只老盆珍藏起来,其它一千多只逐步出手,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后来他的儿女们成家立业后也不再玩蛐蛐了。于是他把最好的100只盆自己留下以供平日里闲来无事自我赏玩,另外300只分给二子一女,告诉他们将来会值点钱的,都是谭府蛐蛐养房里留下的精华,个个是清未民国初年的好东西,谭敬的好盆就是这样流传到民间的。

    这个阿吴是个虫痴,与褚葛的小儿子是同学,只花了十元钱买了一只瓷盆蛐蛐罐,当时的十元是很大一笔钱,可以买一条半中华烟,可以买2瓶茅台酒。这天斗玫瑰紫时阿吴捧来了,这个就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的养虫的瓷罐。以前则是仅仅土罐瓦盆。

    阿吴把一只玫瑰紫养在这个罐子里,带来斗虫,也许就是为了一种气派,后来才知道是老爷叔要求他带来的,知道我有一个好盆,意思也带一个好盆过来示示威,意思是你有的宝贝我们也有。这各型各色的虫友们,其实别看平时多成熟多稳重,一到斗蛐蛐了都是一颗赤子童心,所有任性的事情都会发生,要不怎么说我们虫友最可爱呢!

    这是一个粉彩瓷鼓形罐子,做工精美,上面是花卉鱼虫画,盖子上有暗孔通气,盆沿口下端也许一排芝蔴汽孔,所有绝对不用担子闷气的问题,古代的中国人聪明绝顶!盆底上印着大清宣统年造字样。这个盆中间大两头小,成鼓形状,最大的麻烦是早秋也必须填纸,否则蛐蛐会打滑,这是我不喜欢这个盆的主要原因这次斗虫还有几个因素促成深刻印象以致于终生难忘。

    一,我们第一次启动败将斗大花。尽管如此实属无奈,但毕竟也是需要点魄力和底气的,也许一战成名,我们团队由此晋升街道级模子,也许闹个大笑话,被人笑异想天开。

    二,对方阿吴带来一只瓷质蛐蛐盆平生第一次见,算是长知识,那个年代的人养蛐蛐居然有用瓷盆的。

   三,头一次见到玫瑰紫将军。以前只在古谱上见过文字描述,年少轻狂难免不知天高地厚,平日里和老赌讨论,或许老祖宗也爱吹牛,这么漂亮的蛐蛐哪可能有,这次证明不是瞎吹的,真的蛐蛐放到眼前了,确实和古谱上记载相同,极其漂亮的一只将军。

    笔者一生中见过好虫无数,世界杯参赛虫每年上千盆送入棚内,无不一一过目欣赏,出场过的虫少说也有百条,绝对都是一等一的货色,至少师长级别。但是真正的能达到虫又硬又凶还要长得威风凛凛、帅气非凡的极其罕见。

    老陆民的一只红黄是标准模特兼虫王!五彩斑斓黄披红头,长身龙又软又糯。齐总去年的黄麻头也是一个,2015年《中蟋网将军谱选》一共点出108将,黄麻头被选为封面照,确实是漂亮,当年封王。晓弟的蓝青大头也算一个,是天津张凤楼送給晓弟,市级公养九路上风,斗了。虫色,头项,龙形,牙齿,绝配。一等一的大元帅。

    比较起这些好虫,当年这个玫瑰紫绝对可以算入一员,可惜六十年代条件所限,拍照的成本十分昂贵,没有留下靓影,照片是直到八十年代才开始逐步低价化了,到九十年代才开始用到蛐蛐身上,从而留下一批珍贵文物历史文化遗产。否则今后出书会有太多遗憾,后辈们也会认为前人又在吹牛皮。——

    事后了解到,玫瑰紫的产地是杨浦区控江新村,当时那里为城郊结合部,蛐蛐非常多。白露左右的一天,阿吴做中班回家的路上听到大叫声,花了几个小时终于捉牢。此虫生来大笼型,大四平相,头型深且长,三面出角。头色是红得发紫,项皮是紫絨项,配上紫金翅,全身从背部一身紫肉中,透过衣翅隐隐泛紫红色,白六足,白牙。两根隐红斗线又细又深,嵌入头盖,断耳,发出嘶哑声恶叫。

    因为出土晚,九月初出土的,如果在山东基本上就报废了,为什么?因为宁阳地区每年八月底定会有一场大雨,雨后天气转凉,蛐蛐纷纷打洞钻土深处,这类蛐蛐捉出来我们叫做“三茬皮”,身体皮壳打滑起油色,好比一出生就冰天雪地,天天在外面吃咸菜萝卜长大的,极少出将,偶尔有之也养不足,只好斗现吊,难登大雅之堂。但是上海土虫不一样,上海比宁阳暖热,且不一定下雨,故而9月初出土的将军不少,玫瑰紫即是。

    笔者从小玩土虫多,9月初出土的将军玩过许多,这是地区与气侯的关系,否则南谱怎么会说:白露三朝出将军呢?

    此虫国庆开毛,电警棍,凶天凶地,初以为是只熟虾青,后来送到褚葛大师家请教,大师定为玫瑰紫,告之乃是军长级别,吃亏还是在牙齿本钳,总是不足之处。当年斗地滩跷屁股,旅长团长可以各个街坊摆大王了,如果是军长确实是可以横扫半个上海滩了。

    此虫极其漂亮人见人爱,4斟半大小,摆到今天黑风口二道贩子手里,起板开价五万,这种我们叫作“明将军”。据阿吴后来透露出来,玫瑰紫破口时遇到一只赤膊才,勿穿衣服还是龙形显得大一圈,总归有六斟左右,玫瑰紫上去一冲,烂衣翻了个跟头,马上别头逃跑。

    后来一直饶大斗,至少放半斟,有次碰到一只小头披,大家头一样大,身龙对方长三分之一,照斗不误。他的迷信玫瑰紫,在比斗时,只要头勿输就斗。两边都信心满满准备收割对方,对面弄堂的大块头阿四,也是个有名的蟲痴,带着技校的同学来看老赌斗虫。看到我们已经配上了,就拉我到边上问情况,老早弄堂里翘屁股斗虫是见者有份,人人可以帮花的。

    阿四与我熟悉,我告诉他一只白牙青的情况,并且表示看好!阿四是练举重的,身胚强壮魄力十足,马上就表示要帮白牙青十元,他们几个同学都是技校生,每个月有十三元津贴,比起我们这些中学生来他们是有钱人,一听阿四帮花他们也要帮,老爷叔今天本来想帮却帮不进,听到阿四要帮赶紧接牢,于是老爷叔统统应下来,外帮花一共20元,这是真的是高花了,一个月的工资啊!不过斗还是斗光盆,草栅当时还未曾流行。老爷叔拿出一个公盆,双方落栅,接着开始斗虫,互相讲好夹死为止!

    斗虫前要先交代下那年我们的赌本是怎么来的,当年没有钱,都是中学生,能够几位同学凑出5元已经算小朋友里的大户了,但是因为文革期间无政府主义的流毒,我们这批人几乎全部学会吸烟,零花钱全部上缴给卷烟厂了。

    从8分钱的大生产,到1角6分的阿尔巴尼亚莫合烟,我们叫它阿凶,口味又冲又辣加上一种极臭的味道,一点点也不好抽,但是阿凶确实很凶很过瘾啊!我们没有钱,家里给几毛钱零钱,平时抽七分钱五支的零买飞马烟,一包2角8分。这是全上海最畅销的一个品牌,我们叫老马头,绝大多数的烟民都抽过这个飞马牌,经济实惠性价比好。

    67年这年我们船台上出来2只将军,把我们的吸烟问题解决了。老赌兄弟俩胆子大,最早去发明撬开学校图书馆,进去偷书的就是他们,因为进入早,好比盗墓,第一个打盗洞摸进去的人总是拿到最值钱的,他们摸出一部精装版鲁迅全集共20本,装在一个沙发套子里,赶忙从围墙翻出来。我胆子比较小,等到我再去已经有若干人去过,4万册书剩下一半不到,翻了半天,只有林海雪原,青春之歌之类的革命书籍了,终于找到一本茶花女,赶紧藏在大衣里面带回家,大家轮流看,被楼下的架梁:大学生看见,这是个书呆子,家里原来是华侨,有点钞票的人,大学毕业分配外地勿去,分到里弄加工组做纸箱。

    一天到晚忙忙碌碌,拿七角钱,一个月十几元工资,过着艰辛的生活,但是爱书如命,听到我讲老赌家里有一套精装版的鲁迅全集,一再要求我去借来看,无奈之下我去开口,老赌这个面子给我的,20本借给大学生,讲好看半年。没想到大学生看到这套书当命一样宝贝,其钟爱程度绝不亚于我们虫迷看到了虫王。

    当天晩上把我叫去商量,一定要出钱买断,立刻拿出20元,这是他一个多月的工资啊。我去征求老赌意见,老赌一口答应,于是老赌俩兄弟成为我们街坊中学生中的有钱人,天天开始抽前门烟了。

    这年赌本也就是这么落实的。介绍完细节,我们说回正题,老爷叔那天捧出一只公盆,双方落栅,接着开始斗虫,夹死为止。临要开斗,边上阿吴发话,要再押一只盆,就是他手中的瓷盆,和我对接,赌我的那只好盆,我一口答应,白牙青已经伏养半个月,我每天观察因此至少有七分把握。

    大家要明白,斗虫有七分把握就可以了,没十分的呀,一对虫里如果有100%赢的局面,就成不了局了。

    好,大家一言为定,于是话不多说立刻开斗。两虫相遇,各自张嘴,白牙青一副弯刀大牙优势立显,光从前局讲,玫瑰紫头大,白牙青项大,开牙后白牙青牙齿要优出半斟,五斟牙打四斟半牙。玫瑰紫无愧是名将,双须一触已知今天碰到了前所未遇的劲敌,不敢托大,立刻抢前发口,一连发出两口喷夹,白牙青一触牙就被弹到盆边,第三次抢入满口套进,双方蹦起老高,跌开再咬住,满盆球夹翻来覆去,应该说玫瑰紫牙虽然欠缺一些,但却是一付碗瓷白牙,硬度肯定一流,比白牙青的象白牙更硬,可惜被两根大象牙抵在喉咙口,斗光盆脚底又抓不稳,嘴上发不出致命重夹,牙齿硬度的优势被无形中削弱了,反而是白牙青仗着牙大,夹住就滚,一场恶斗打得昏天黑地,看得两边打草的草师把草都扔了——根本不用下草。

    这个白牙青是属于出斗晚的一种,养到长足时,头盖项皮上发出一种常青色,后来才知这个品种是著名的蟹青白牙,与玫瑰紫平级,那天赢在牙大,玫瑰紫牙齿硬半路,但夹不住,如果牙齿再硬出几分,那又不需要用夹,敲敲就可以胜出,尴尬就尴尬在硬得不多。老是被动地翻滚,鏖战良久慢慢失去信心,最后无奈别头了。

    老爷叔捶胸蹬足完全失态了,用今天的话说是心里无数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个白牙青是他本人从常州千辛万苦捉到的,国庆前斗早了,斗俘虏输掉的,今天来报仇,没想到被自己的俘虏又打了一记脸,同样一只白牙青,一下风,一上风,却是正宗来回抽了正反两记耳光,当时悔得差一点哭出来了。

    那一年正值1967年的十月,全国武斗成风,外地出动坦克大炮打派仗,死伤无数。上海造反派相对文明,用大刀长矛攻打东方红联司,据悉是在毛主席指示下打的。我们这批逍遥派也在打,大打,我们是在打斗蛐蛐!

    这年是我们这个团队的辉煌时代,我的人生中许多的第一次发生了。首先是第一次吸中华香烟,其美味至今无烟可比。然后是我们几个中学生下馆子,每人吃一碗肉丝面,五角钱一碗,浇头现炒的,美味可口,平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40年之后在火车站北广场的毛毛面店才算找到了这种感觉!但是中华香烟的味道永远已经消失。

    也许是当年这种短支无海棉咬嘴的烟的配方已经失传,卷烟厂老师傅一直到退休也没找到传人。还有就是第一次喝酒而且喝醉了。斗完玫瑰紫之后,老赌俩兄弟一夜发家,挤身成为有钱人了,由于我是最先提议启用败将出斗的人,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他们兄弟俩买了猪头肉,红肠,花生米之类的下酒菜请我喝酒。

    感谢我什么呢?因为我帮他们把一套书卖了20元钱,他又用这20元钱下注白牙青,击败玫瑰紫又赢得20元,一下子有40元钱,这是天文数字呀,我们当年的一个月生活费是8元,这是一个五口之家的一个月生活费呀,对我们这些穷光蛋中学生来讲,几乎是一夜暴富了。

    这个白牙青其实是老赌赢来的俘虏才,但是被我看中了,也是我细心照料培养出来的。这次击败玫瑰紫之后,我原封不动还给老赌。他们当然感谢我,这俩兄弟有钱就任性,去糟坊拷了一斤果子酒,是4毛钱一斤的勾兑酒,三精:酒精,香精,糖精。虽然极其恶劣的酒,但是上口蛮好喝,甜甜的,我从未喝过酒,年轻人不懂事呀,居然上来就干了一杯,结果大家睡了一个下午才醒。

    回到家里已经日落西山,嘴巴干脑袋胀刚进门,老爷叔就来叫了,客气的不得了,说请我去他家坐坐。我晓得是为了一只瓷盆。果然老爷叔开口商量,说阿吴希望把一只老盆赎回去,我说没问题,回家把盆拿给他,前文说过我并不喜欢此盆,那天之所以答应斗盆,一是我自认为有胜算,二是场面上不能丢脸。老爷叔千恩万谢,给我十元钱,说是阿吴的一点心意,我也不客气就此收下,其实是我吃亏的,这个盆当时至少值20元。但是我不喜欢,还给他无所谓!

    老赌俩兄弟真名姓韦,老賭是哥哥,与我同年属虎,此人极其聪明,从小好赌,且样样精通,从打弹子刮刮片开始,打扑克牌,下棋,麻将。无一不晓无一不通,所以绰号老赌叫了一輩子,后来在单位下岗后生活困难,我安排在我公司做发运工作,一直做到他退休。

    他的儿子也通过我介绍,用上海市慈善基金赞助读到大学毕业。我公司里的人一概称之为杜师傅,因为我一直叫他老赌,两字同音,员工们便以为他姓杜,想来也是莞尔。

    其弟仁生,属龙。绰号戇瘌痢,小时候得热疮,秃掉过头发,后来又长出来了。其实既不戆也不瘌痢,为人是十分朴实厚道,小脑反而非常聪明,其聪明表现在蛐蛐上,空手捉蛐蛐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论个人捉蛐蛐的水平之高,即便山东的资深撬子手也无可匹敌,这个仁生可惜英年早逝,否则应该是世界杯的参赛者,是我最好的助手之一。

    这兄弟两人皆是好人,讲义气夠朋友,上海人说是模子,乃是我的发小,住在隔壁邻居家,赤裤兄弟从小一起是终生的朋友。他们是真正的虫痴,捉,养,斗,全部亲力亲为,一到虫季忙碌奔波辛苦,年年家中的一个亭子间内要养上百盆蛐蛐,每天这些罐子搬进搬出加水加饭,提雌入雌就是十来个小时,他们的母亲是家庭妇女,心痛小儿子小赌,每天帮他加水加饭,不帮老赌忙。但是老赌却是个大孝子。两兄弟曾经有捉到过虫王的经历。

    前文所述,67年在浦东公墓地撬开一只棺材,从棺材中跳出一只两头尖黑紫红钳,当年十八路皆是清口即胜。至今回忆往事,联想到老赌后来生癌症,弟弟更是英年夭亡,我始终认为不能撬棺材,这个棺材里边的死人,死了之后亡灵不得安宁岂不要寻人复仇?所以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例如文革中有人砸碎过佛祖的金身,果然不久即死于非命。

    人应该有点敬畏之心为好。这是扯远了,当年的棺材里面的两头尖是个特特大,更难得是这个两头尖早秋里面曾经俘虏了一只白牙青,乃是大元帅级别,结果国庆节后棺材王封盆颐养天年后,白牙青养足再重出江湖,居然又成为了当时称王称霸的特大凶头,为这俩兄弟赚钱赚发了。斗完玫瑰紫第二天,对面弄堂体校里的阿四带来一帮人,是大杨浦过来的,随身只带一条虫,放在一只大紫竹筒里,看虫要倒在网里给你看。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很精明的办法,套在网里的虫看上去见小,落盆马上变大了。大杨浦过来的虫一般都不好斗,因为那里玩虫基础好,虫友茫茫多,能跑出来跨区会斗的都是尖子中的尖子。预知后情,且看下回故事!

                                                                      文;袁立//編輯;小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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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20 21:26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章写得好,少见的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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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21 11: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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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23 21: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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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4 16: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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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4 17: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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