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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袁立新作;2(虫坛新世纪)(一)青草湖大爆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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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18 08: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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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虫季已至,本人不甚欣慰,开心的是两点,一乃所有蟋蟀爱好者又迎来了属于我们自己的节日,二来作为一名老人又看到了一个虫季,说明身子骨还算硬朗。我的心态一直很好,到了这把年龄了,多过一个虫季总感觉是捡来的便宜,心里美滋滋,年轻虫友或许体会不到,高龄虫友都能体会这份心情!斗虫是不好再没日没夜去斗了,年龄不允许,只好偶尔去场子里客串下看看老朋友,笔头还算勤快,敲敲键盘、按按手机肯定比熬夜要省力,所以虫坛新世纪第二季诞生了,继续麻烦中蟀网的编辑双劲兄弟为我润色,感谢各位虫友愿意听老朽胡诌漫扯。


第二季和第一季,因为时代越来越近,许多虫友已经是资深虫友,亲身经历其中,我生怕时间、人物、事件梳理有误,所以一部分只是段落,形成一个小故事,和第一季不同,不是一个连贯的大故事,其中有新故事,也有《袁总讲故事》中曾经出现过的老故事,经过再编辑再修改,以更真实更体现出细节的面貌出现在大家面前。所有故事还是真人真事,好人看完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坏人看完也不要对号入座。




一、青草湖惊天爆盘,陈海根隐退江湖

在我近六十年的玩虫生涯中,有三次爆盘因涉及的人数之多或规格之高是震动虫界的,我称之为大爆盘。其中涉及人数最多的一次是二十年前的青草湖俱乐部。这次爆盘几乎将沪杭两地的市级模子一网打尽,那一次尽管人数多但规格不高,与后来的南北赛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当局者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第二天即风轻云淡,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问题在于爆盘是国庆期间,这个时间节点是正路大将出场之时,当时有将近七十条将虫被没收,这是当年虫界中最好的一批将虫资源,其中不乏大将,元帅及虫王。这是一次巨大的损失,而且是很难估量的损失,你说一条将军虫价值几何?这个价格根本就说不清楚,在我们虫友心中,凡是大公养比赛内斗凶的将军都是无价之宝,随便挑一条出来参加现吊比赛都可能是提款机。
当时事件发生后主办方肯定无法向涉及此事的近两百位虫友有一个说法或者交代,作为大公养的组织者陈总只能从此退隐江湖以谢罪所有朋友,这是上海虫界甚至是中国虫界的一大损失,从此以后十年之內,上海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此规范的正规市级公养比赛,尽管区级公养始终没有停止过,但达不到市级公养比赛的规模与级别。直到十年后老杨的市级公养比赛横空出世,这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已经超越了海根的公养赛场,于是中国虫文化的交流中心开始重新回到上海,广大虫友们狂嗨的时代又一次开启了。
话回正题,当年青草湖乃是一家四星级的度假酒店,地处苏州市境内,距上海一小时车程,海根找到这个地方也是路道粗。当年的度假村生意不好,青草湖的经理贪小,随便哪路神仙来借,大会议厅借半天,一律2000元人民币。放在今天约合三万一场收费,也是不低的。这个地方不仅是借给我们斗蛐蛐,还借给别人打牌九开赌场,我们上海人又叫二八杠,属于打两张牌的小牌九,一翻两瞪眼,有点类似于百家乐的赌博。这年也是海根倒霉运了,这个地方九月底的二八杠场子被公安破获,青草湖的经理为了立功免刑,马上交代十月二号还预定的一场斗蛐蛐活动。于是我们两百多虫友兴冲冲乘座四辆大巴士,一百多公里奔向太仓,其中杭州劳陆民,王宏等人也是来了几十位,结果统统是奔向这个坑里。

海根通知我们是10月2日的中午集合,下午两点到达目的地,二点半开始斗虫,一共是35对,上档13对。斗完了四对,这年我们收到一棚好虫,其中张凤楼送来五条虫,出来一条大元帅黄麻头,56点大龙形配上大红牙,一身金黄色,金丝麻头开花网络滿头,叠上闸北老王的一条58点红牙青,老王闷盆叫五组,晓弟还是请英巴划草,亮布后发现互占,于是就准备开斗。老王又是先要把大金链子脱下来放一边。临要拔闸前,我开他玩笑突然冷叫一声道:宽!老王吓得脸上一惊马上就说没了没了。我又笑眯眯问他扣要吗?他也不理睬,估计就是认准我们的虫赢面大。于是李嘉春大师吩咐双方落草,准备起闸。这条黄麻头是我们这年的棚顶,由张凤楼在国庆节前从天津比赛中拨出来的,共有五条虫才两万元,都是斗凶的上风凶头,这条黄麻头是最好的一条,我评价为大元帅级。

这次我和晓弟把老张的五条虫全部出来斗,结果全部被充公罚没,是一次重大的损失。黄麻头的打法很奇特,平夹对攻突然一口咬住朝上面一拎,将对方象小鸡一样的提到半空,再轻轻放下。红牙青立即別头。一分钟后有牙,进口又是咬住朝上一拎,这下子绝芡了。老王斗完了直摇头,说这个黄麻头今年没有阿哥了,结棍结棍!这天第一对是郭伟的一条正青白牙六斟大虫,郭伟有事没来,是他的兄弟强强与小宝宝来斗的,与我们放在一个字号。这也是一条大将军,轻松拿下第一对。第三对斗大,即是我们的黄麻头又是上风,开场一共斗了四对虫,我们吃了两上风,大家都是欢欣鼓舞,第五对刚刚在对花时公安武警冲了进来。

因为事先得到了情报,有了充分的准备,这次苏州公安局治安大队加上十几个派出所的民警全体出动,又约好武警部队一起参加,等于设了一个局让海根带领了一大批市级模子,将近200多位虫友钻进了一个口袋。等到我们正在兴高彩烈的斗虫斗得忘乎所以时,突然来了个大包围,然后把这些虫友分别押送到周边的十几个派出所,一个个过堂做了笔录。我和晓弟关在一起,裤袋内还有几百元现金没有被抄走,于是拿出来托派出所的工纠队员,帮我们买来面包,矿泉水,香烟,泡面。这已经是晩上六七点左右,大家肚子也饿了,于是我招呼十几个虫友一起吃面包、泡面。民警告诉我们今晚要在这儿过夜了,事情放在明天处理。派出所里有两个小房间,我们大家挤在一起打瞌睡,半夜醒来我闻到有烟味,看见一位骨瘦嶙峋的虫友在烧报纸,把报纸撕成一条一条,用打火机点燃后再闻这股烟味。我以为他是烟瘾发作了,马上从口袋里掏出剩余的几支香烟给他,他接过后不也答谢,急忙点燃狂吸起来。深更半夜的,我也见怪不怪,重新开始磕睡,又过了一会儿,突然这位虫友大喊救命,将大家都惊醒了,民警过来问什么事,他说把钥匙吞下肚子里了,旁边有个人证明,他说现在胃疼得不行,要求去医院检查。

遇到这类情况,民警也没办法,于是就放他走了,这时候天刚刚拂晓。晓弟悄悄告诉我,这个老句三肯定是吸毒的,当毒瘾发作的时候什么事都会做的。我不认识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哪里的,从此以后也没有再见过。斗虫的圈子里鱼龙混杂,真是树林大了什么鸟都有。上午九点左右民警通知我们,让家人送钱来交罚款,每人交三千元放人,我电话通知让公司的驾驶员多带些钱来,把我们一起的几位虫友,包括两位天津朋友一起捞了出来。本来大家身边都有钱的,爆盘时都纷纷丢在地上,丢的满地都是钱,以此来撇清自己是旁观者,不是来参与赌博的。不过你不扔出来也没用,抄身时候乃把钱会抄出来,我们一起的虫友唯有贺平的本事最大,他把几千元藏在裤档里,居然没有被抄走,罚款时得意洋洋的第一个繳款走人。这天场子里据说清理出来有一百多万现金,平均每个几千元,应该是合乎情理的。大概到第二天晩上所有的人统统都释放回家,除了海根是组织者被拘留十五天,其他人全部罚款了事。可惜的是七十条将虫被罚没了,这里面有我们当年最好的五条将虫,其中一条黄麻头至少是大元帅级的,也是张凤楼送来的五条虫之中的大将军,这是我一生中没罚没的最好的一条虫,如果青草湖不爆盘的话,也许就是第二个老将军,应该可以在市公养立栅斗了的。原以为当年主力已全军覆没在青草湖,没想到后来又柳暗花明,正是天无绝人之路。


将军不问出处



话说去年张凤楼送来的虫又硬又凶价格又便宜,直接打爆了上海市公养,蓝青老将军和独脚名扬天下,也让晓弟一夜成名,成为上海虫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虫季结束之后,我曾专为此事认真写了一篇论文,研讨了津沪两地虫资源的交流与合作问题,论文大约有一万多字,共印了五十份,主要是给大柏树的虫友们看的,可惜当时没有中蟋网,否则就在网上发布了。论文的中心思想就是:凭我和晓弟这帮虫友们,无论如何努力也收不到这么多的好虫,在虫界内也达不到如此的高度。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脉与人际关系长期的积累,是一种地域的差异所造就的,实际上我和晓弟在虫界的成就,一大半是因为结交了老张、小吕这批天津的虫友,当年我们等于把天津最好的虫资源掌握在手中,是天津各类大小比赛中的上风虫资源,极其可贵。借此我们才能在和上海、杭州等顶级高手们的对抗中占据优势。当时天津的虫友虫资源绝对超过上海,选养北虫的经验上也比南方人丰富。


第二年虫季开始之前,我们请老张来上海深谈一次,双方都是信心满满的,约定今年继续深化合作。老张果然不负期望,于九月下旬送来五条将虫,而且全部都是在天津各个场子里斗出来的凶头,最次的一条我看是有师长级别的,当时估计今年市公养很可能要再次被我们打爆!这五条将虫送进市公养在十月二号全部出场,三条上档二条下档全部叠牢,没有想到在青草湖一役中被一网打尽,这下子令我们元气大伤。因为对天津虫友寄于厚望,我们自己收虫也就随意了。今年自己的一棚虫仅有一条大将军,乃是立新在黑风口收到的一条黄大头,四斟半虫五斟大龙型,属于是早熟早斗虫,秋分时节此虫已经顶光开足,市公养的前三场黄大头大出风头,但是国庆节前一场开大斗胜出,故十月二号休息一场逃过一劫。


从青草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市公养的养棚里撒虫移棚,除了这条黄大头之外,我还有两条大将军潜伏在内,幸而养棚内一切都正常,于是一棚虫又移到虹口小勇场子。这两条大将军乃是我在上海一个虫友处觅到的,叫做得来全不费功夫,说起又是一段戏剧性的故事。九月初阿光叫我去看包头收到的一棚虫,我们到昆明路的一个门面房的二楼前楼,只见两张桌子上整整齐齐放了六十盆虫,空调打到26度,窗帘早已放下,室内一片静悄悄的,显然包头养虫的功夫是一流的。包头是阿光的街坊邻居,我们同属虹口虫友。他直话直说,今年在宁阳住了半个多月,共计花了一万多收到六十条虫,平均200元一条。紧接着声明有十条不出让,是自己喜欢要送区公养斗的,还有五十条袁总可以随便看,喜欢就拿去。这也无可厚非,蟋蟀各人各看,不等于剩余的五十条里个个都不如挑出来的十条,我就经常在别人遗漏的蛐蛐里选出将军,甚至还有大将军!


现在许多虫友收虫有个不好的习惯,似乎不是第一眼虫就没法选了,总认为最好的已经被挑走,也总以为自己如果第一个看最好的也能给自己挑走,这类想法既不科学也不健康,如果这个想法成立大家虫也不要斗了,谁能看到第一眼谁就是冠军,看第二眼的是亚军,可能吗?不可能!事实上我是做过数次同样的实验才敢如此下结论,同样一包虫假设每人从中挑选3~5只斗,第一个选的和第二个选的他们的胜率基本上还是55开,如果扩大到每人挑选10只以上,那么第一个挑选者会有一定优势,这个优势是建立在彼此眼光相当的基础上,现实里大家选虫还是拔只头,没人会一包虫拿下十条二十条,那么第一眼的优势则可以忽略不计。

听包头讲完我点头欣然同意,二话不说挑了两条,一条四斟,一条三斟。我是这样讲的,你也辛苦收虫不容易的,这两条虫你开个价,我要了。包头也爽快:一条大的两千元,一条小的做搭胚送给袁总了。我一听,价位可以,又是买一送一,关键包头人也爽快,是我喜欢的风格,立刻当场付钱提虫走人。一条小虫是正皮正色的红牙青,从皮色看有师长级。可惜笼型偏小,好在天生一付超大红牙,略略弥补了笼型上的不足。另一条四斟的是大将军级,这条虫可惜照片沒有留下,也是一大遗憾!这是一条正青,正皮正色中规中矩,干老细糯,配上一付本大黄板钳,粗粗一看几乎没什么优点,唯一的就是干,浑身木呼呼的有色无光,还有就是眉毛异相,我是看中的这个。这条青虫的眉毛,好像两个银白色的直角三角形相对而成,中间断开不连一对银斗线细而笔直,两个三角形眉毛完全工整对仗一丝不差。一眼望去就是个粗眉毛,仔细一看是二个三角形,中间是断开的。这种眉毛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也是唯一的一次。我一看之下感到十分好奇,定要探明个究竟,加上虫本身确实也不孬,没有大漏洞整皮整色干透无比,这种往往容易博出大顶板,我给它起名三角眉毛。


这年包头的运气好,一季虫收获两条将虫,这条三角眉毛才花了100元在泗店一个妇女手上收到的,他是将军到手又错过,看不中才转让给我的,据他事后说起,当初没入选种子选手的原因是牙齿不大,说不大但是也不小,这是一付随身黄板牙,本钳但牙根粗壮得吓人,我是从头部看出来的,因为腮帮突出眼睛吊角前额冲顶而形成五面出角,这种头型即使不是大头,但也是绝对好头型。腮帮的重要性我是交了学费学到的,这就要提到上海滩的虫界老法师潘志链大师了。欲知我是怎么学到的,且听我下回介绍!


三、狭路相逢



前文说到选虫尤重牙,选牙又尤重牙根,牙根壮则不忌本牙,这是曾经笔者付了学费学到的知识。在说三角眉毛前先和众位讲下我当年那个惨痛的教训。有一年在潘志琏大师家中看虫,揭盖猛然发现看到一条黑披,与老赌的那条宁阳黑披一模一样,但此虫非彼虫,为何?此虫并不出自宁阳乡饮,乃是出自另一处产虫圣地宁津。潘大师收了半辈子宁津虫,对这一路虫的把握确实炉火纯青。

这条黑披的皮色浓黑,粉底皂靴,唯一的遗憾就是牙齿本生,一付小白牙细长。关键在于腮帮子如何,这是后来琢磨明白的,如果突出则牙根粗壮,绝对可放心,只输牙大小,但不会输夹力,进口一满夹,皮色高级的还是可以夹得对方跳。可惜老潘这条黑披腮帮不突出,说明牙根也不行。我是实在太喜欢这种皮色,老赌的黑披、小吕的独脚,都是这种浓郁的黑色,这类浓黑色常常出虫王。老潘见我反复观察此虫,哈哈一笑,说袁总好眼力,这条虫是我的棚顶,今年准备连漂带斗。

我问:此话怎讲?老潘答道:袁总你要虫本两千现在付掉,斗赢了再付我三千,我自己本斗三千栅花,这价钱也只有你袁总面子大,别人我是万万不肯的。我一听,有点意思,这条虫要是开毛跌下风,老潘收来的本钱不算,还要倒赔一千,老潘如此自信尚属罕见,而且给我的条件又是如此的优惠,我拿包头两条虫都要两千,人家还不包斗,钱货两清一概不负责的,老潘是自信满满言明要跟进帮花否则不卖的。于是我当场付款,告之老潘虫我不带走,请他养到可以出斗时告诉我,由出面我去送公养。

这条虫牙根薄弱是一致命缺陷,外加上当时斗运不佳,一出场碰到闸北老王的一条黄麻头。这天市级模子云集,上海滩虫界的老法师陈晓明也在,陈与老潘是老朋友,老潘赛前悄悄地告诉他,这条黑披是他今年的棚顶,绝对可以帮花。

亮布之后皮色确实一流,陈晓明是市级模子,斗了一辈子虫,作为一名资深市级斗模对虫认识早已超出了寻常的看牌价斗虫,对皮色色盖显得更为重视,又是非常信任老潘的眼光。一看到老潘本斗三千,估计此虫连铁也咬得断了,马上跟入两组,我也斗两组,再加身边朋友粉丝队凑一点,总计到五组入栅。那头老王还叫宽,晓弟忍无可忍突然站起来准备应花,被板刷一把拉住衣角,说黑披牙齿小,对方牙齿快大出其一倍了,这对虫还是看看为妙。但是晓弟刚刚跳起来时气势非凡,全房间人都看着以为他要开天窗恶弄一记,此时又不好马上坐回去显得很尴尬,就这样只好一只屁股再慢慢贴回座位。

起闸后两虫快速对攻几下,进满口一个双紧夹,黑披别头就逃。板刷的判断是正确的,两将相遇牙齿小的肯定吃亏。但也不是绝对,牙根粗壮则尚可一战,牙根都扁薄肯定不堪一击,牙根看什么?看腮帮子!腮帮鼓起的牙根必然粗壮。这对虫斗完引起一阵哗然,陈晓明心理素质好,付米爽快脸上笑嘻嘻的,老潘一张脸挂不住了,上海滩上堂堂的老法师,虫界中曾经的大哥大,这次出了一记洋相,一只黑披输了腔调也没,当场就黄豆大汗往下滚。这件事给我的教训是一辈子的,从此之后凡是腮帮子不鼓的虫,我基本不收。

再回来讲包头的三角眉毛,凭着这一身正皮一色,干老细糯,头型出角,加上异相的三角眉毛,我有八成把握这是一条大凶头,所以毛口直推大公养。比较遗憾的是,这年包头他自己看中的十条虫,结果一条不出。他的一棚虫内仅有两条将虫全部被我选走了,也许是我的运气好,后来这样的好事再也遇不上了。当天我把这两条虫带到大柏树,不仅是晓弟看不上,所有的人都看不上,说我买的是废虫。于是我就说我自己斗,送进市公养我关照小周多养几天,等到养足了再出场。市公养爆盘之后,小勇又是作为市公养的替补队员登场,于是大批的将虫又转移到虹口养场,其中包括我们这条三角眉毛。

寒露时节三角眉毛开始立马,两条大腿夹起,头顶光亮耀眼,这天我自己去出虫,看见小华龙也在出虫,当时没想到他是来帮老陆民出虫的。也许是有㤐负气,你们都不看好的三角眉我偏偏放在上档,结果翻脾小叠大居然叠上老陆民的大将军白牙青,这是我没想到的,心里也确实很忐忑。这天上档共计九对,三角眉毛是第一次出场,这天陪我去斗虫的除了阿光,祥祥,小周,还有小宝宝,他是郭伟介绍的也是一个虫迷,斗虫时帮花魄力很大,敲起榔头来毫不手软。这也是性格决定命运,后来小宝宝是上海第一批因为打球输了巨款之后从人间蒸发掉的人之一,当时传得沸沸扬扬当一桩轰动的事情,后来才发现因为打球慢慢消失的朋友越来越多,俨然变为一个社会现象。所以球还是不要玩,二十年来我从来没见过靠打球发家致富的,小玩玩也不要玩,大弄弄都是从小玩玩开始的。

老陆民这天只有一条虫出上档,就是这只42点的白牙青,他希望早点斗掉早点回杭州,于是讲好我们是放在第一对斗。这天的斗场是小华龙安排的,借在浦东新区的一个工厂里,环境很安静很远僻。上档台花是三组,老陆民闷盆就放扣三打二,当时的三打二,是三千打二千,我老规距不出面,让阿光出面接两个。老陆民不认识阿光也不知道是对上我的虫,突然提出一个两个不要接了,我十个一放,接的人也十个一接,大家弄弄大。直觉告诉我,老陆民的这条虫肯定是凶天凶地的大凶头,否则不会闷盆就如此的放扣,等于开天窗了。这时候小宝宝问我,这个蛐蛐可以接扣吗?我说虫绝对是好虫,虽然是毛口,但肯定可以博一记的。听我这么讲,小宝宝立刻跳出来接扣,一下子接了三十个,然后我们大家分分。亮布后发现老陆民的白牙青确实是漂亮,是在杭州三路夹单的一条大凶头,一条深色烙的白牙青,类似重青白牙。这天我请板刷打草,他马上朝我摇头示意,我也看出来三角眉毛龙形牙齿全部输了,尤其是输在牙齿上,老陆民的重青是一付米粒状大白牙,三角眉毛是本身黄板牙,除了牙齿的厚度不输,长度宽度均不如对方。这时候场面上突然许多人纷纷帮到老陆民的一边放扣,对扣也出来了,我们这面都变成无声反搭。板刷讲了句,放对扣也没人接,开船!


四、力克强敌



话说前文我赌一口气为了向朋友证明“三角眉毛”的实力,安排其出斗大赛上档,未想叠到老陆民的大凶头白牙青。闷盆阶段不懂虫的小宝宝无知者无畏,因我一句话一口气接下老陆民三十个“三打二”,亮布一看笼型、牙齿全不占优。场上声势逆转,变成对扣也无人敢应,“板刷”示意开船。

那厢头监板吴庭才一看也摇摇头,知道这对虫就算拖到天亮也吊不到花了,于是叫双方拎正,准备开斗。起闸后两虫平夹对攻,突然白牙青冲上来满口套进一个双劲夹,只听一声巨响两虫咬作一团,跌开后“三角眉毛”六爪朝天晕死过去了,白牙青低头闷头不响,显然双方都受到了重创,看态势是三角眉毛受伤更严重,但白牙青的样子属于内伤,严重程度也很难判断。

此时两虫皆在寸内,格局是双木,吴庭才报局都不许动草,我心里冷了一半,这边除了我以外,拉包的拉包,摸袋袋的摸袋袋,都是一副付米结账准备愿赌服输的样子。就在这时“三角眉毛”慢悠悠醒来后翻了个身,形同醉汉。双方脱寸,双落草。一草落下,双方都有牙,三角眉毛居然虫性八角振翅大叫,像没受过伤一般。这时形势对白牙青来说已是急转直下,因为白牙青一直闷声不响,有牙不肯叫,步态也有点僵硬,偶尔还有一草没一草,显示确实受到了极严重的内伤。老陆民神情紧张起来,双方拎正又是一个力量极沉的双劲夹,这次是白牙青别头,三角眉毛继续大叫大喊八角飞风。只见老陆民把草一扔,吩咐跟班付米!我劝老陆民还有75秒可以打草。老陆民说,我这个白牙青从来只打别人的,都是一口定局,今天虽然上来把对方咬昏,但是自己也吃到重口了,现在对方醒过来还有牙,草性如初,实际上已经胜利在望,我的虫第二口吃到重夹别头,这是输定了,再给十分钟也打不出牙的,说完结账提虫告辞走人。老陆民在斗虫时非常豪爽大气,临场判断也十分到位,经常会放弃垃圾时间提前扔草认输,不喜欢拖泥带水的芡草芡到最后一秒钟,这也是大家都喜欢与他斗虫的原因,不过在实战中也有在最后一秒钟,打出牙来反败为胜的案例,这个故事我下面再讲。

三角眉毛斗败了老陆民的白牙青,小宝宝成了大赢家,因为敢于接扣敢于敲花一夜成名,名气响彻市公养,晓弟从此与小宝宝结交成了朋友,他两人在当年的虫坛上合作了一次,创造了早期市公养台花开天窗的一次纪录,实际上这就是最早期的一次世界杯虫王争霸赛,这场大战几乎惊动了全国的虫坛,这个故事又是六月里冻煞一个老绵羊,说来话长了,且听我细细道来。这年老张早秋即送来一条紫虫,后来中秋时又送来五条好虫,可惜在青草湖被全部没收了。和这五条场子里拔出来的凶头不同,他在九月上旬将这条紫虫单独先送到大柏树的乃是毛口,实际上是一条真紫,绝对一流的好虫,价格是六千元。晓弟让我先看,这条虫在早秋的阳光下,看起来是一种深深的紫药水颜色,虫长得很规矩,四斟厘码正皮一色的紫虫。四斟的虫配上五斟的一付淡黄牙,这条虫的优点就是牙齿大,天生一张大河马脸。我给它起名叫紫壳黄牙。大家都知道紫壳白牙是一个品种,生足了就是大将军级。其实紫壳黄牙也出大将军,甚至大元帅,所以我一直不把牙色作为什么重要的标准,这年的紫壳黄牙一直养不起性,开盆就满盆乱窜,晓弟一直压着不让送公养,我因为工作原因疏于饲养和观察,这条虫因为看得少,心中也是没有着落,要说这张凤楼拔凶头的本事是全国一流的,就不知道选毛口的本领如何,大家都是新娘子上轿头一回。

后来我才知道一直不送公养的根本原因,晓弟曾将紫壳黄牙在家与其他虫开毛口,被对手冲了两口后脚下一个踉跄竟然跌了一个跟头,败倒是未败,跌开后继续起翅迎敌,只是这一下吃相实在难看,让晓弟对紫壳黄牙的预期大大降低,所以一直压在棚里不出场。等到国庆之后我们没虫斗了才送公养,这时候海根的场子爆了,我们剩下的虫分别送进两个公养场,一个是小勇的场子,一个是赵大师的场子。这条紫壳黄牙与我的一条红牙青,被晓弟送到赵大师的场子。出场已是寒露之后了,演绎出一段精彩的故事。这个故事放在下面再讲,先把三角眉毛的故事讲完。

三角眉毛虫斗完当天被我撤回来,毕竟被咬昏过了,我认为不宜再放在大公养里拼博了,这条三角眉绝对是条精忠报国的好虫,如果不是第一口就被咬昏过去,这年继续斗下去,说不定立栅斗了封虫王也完全可能。杭州洋铅皮的一只独脚虫王就是在早期被咬昏过去又继续斗到结栅,结果当年封王的。我是惜虫不忍心让“三角眉毛”受伤后继续出战,怕让功虫变成二爷,毕竟市公养是一个将星云集高手如云的地方,虫界内人人称之为“轧钢机”,意为任凭你是铁嘴铜牙,到了市公养这个地方都要拼搏恶斗,市级公养极少有电警棍的故事,凶天凶地的大凶头来了每场也要咬上几嘴,甚至要夹足三局。我是从来都是抱定宁可少斗一场,决不让功虫被打败的宗旨,这一点上齐兵的观念和我也是一致的。这年正好虫友老陈他们在现吊场子里斗的不好,再加上五员天津大将在青草湖被一网捞尽,导致我斗虫的兴致一直不高,于是我作出决定把三角眉毛与黄大头统统提前退休,送给老陈去反扫荡。到了现吊现斗的小场子,这两条功虫绝对都是电警棍,而且是不进口的电警棍,任何来虫轻轻一触即溃,这样的话又引起对方的怀疑与争议了,你是什么虫啊这么厉害?还是一来就是两条,虫王也不可能两条都在你家啊!这种怀疑是十分可以理解的,于是老陈只能实话相告,这两条功虫是袁总从市公养撒下来的,其中一条叫三角眉毛,前几日刚刚斗败了老陆民的大将军白牙青,虫界许多名人大腕儿都可作证。恰好对方字号的领班认识我,也参加了前几日的那场龙虎之斗,也亲眼目睹了三角眉毛反败为胜的惊天翻盘,他仔细一看确为此虫无误。这才大家握手言欢,一场误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否则这个疑点今生今世是交代不清楚了。这就今年网络上的一件奇葩事件,有人身份证、户口本全部遗落了,结果当地派出所同志要他提供证据证明他是他妈生的,这是执法过程中的不人性,变成变向刁难老百姓了,确实有点问题,事后曝光出来派出所也承认错误表示一定要改正执法方式。

三角眉毛与黄大头都是大将军甚至大元帅级,黄大头虽然廉颇老矣,但是老当益壮,两条市公养撒出来一生未败的大将军,到了现吊现斗的小场子,均是一抹牙即胜,这种绝对优势立即呈现,到处串场子寻找对手,这年老陈他们一直斗到臭圈为止。这两条将军因为半途送人了,所以最后的照片没有留下,实在也是一种遗憾!接下来要讲紫壳黄牙的故事了,这是一段很有趣的经历,其中起伏跌宕,反复无常的情节非常精彩,最终引发出当年一场南北大战,这是历史上第一次南北虫友公开的大决战。


寿星头奇缘


这条紫壳黄牙至少是大元帅级,与去年的老将军蓝青并级,不同的是一条为青,一条为紫,都是深色烙一等一的好虫。蓝青乃银白斗线,真紫是隐沉的暗红斗线,都是四十点出场,牌架皮色是老将军漂亮,牙齿却是紫虫大,一张河马黑脸掘地拖,浑身紫色罩体干枯无光。深色的紫虫我也见过许多,但是如此巨齿獠牙的却是罕见。遗憾的是这条虫也没有留下照片。我的习惯是功虫最后从公养场撒回来时留影拍照,这条虫最后一场是败给了小华龙,没能斗了立盆,加上最后一场是在常州斗的,我也没有参加。所以这个大元帅紫壳黄牙最后的下落是不知所终,我平日里想到此事便对紫壳黄牙心怀愧疚。

这年是一个虫界的兵荒马乱的年代,先是青草湖大爆盘,众市级模子纷纷抱头逃回上海分散于区级场子各自为战,之后无锡市玉祁的场子听说搞得红红火火,再后来风传也不安全了,于是移棚再移到常州,后来常州的养棚又被公安查封了,反正就是从青草湖开始爆盘,后来一直都不太平,最后两场也许晓弟怕出事,都没有通知我。虫王争霸赛的场景是后来小周讲给我听,才能记录下来的。这条紫虫的一生,非常具有戏剧性和故事性,是完全可以拍电视剧的素材。

第一回我讲到海根青草湖的爆盘,虫界内一片风声鹤起,于是赵大师把斗场干脆放到无锡玉祁镇的一个乡镇企业里,这个企业的老板是当地的虫界大领班,人品非常好的一个人,斗场上非常的低调,平易近人而且客客气气,大家记住了这就叫人品好,是反映出一个人的修养和素质,凡是在公共场合大叫大喊闹哄哄的人是素质低下的一种表现。这个老板对蛐蛐十分的痴迷,有点类似当年上海的小华龙,毎年也有大将军出战,曾经有一年出过一条虫王打遍江苏省无敌手。老赵与他是朋友,也介绍我们见过几次,大家都彼此认可的,遗憾的是后来一直没有交流过。今天写这段回忆,也是向这位无锡的虫友致敬!这个企业地处玉祁镇的边缘地区,斗虫环境很好就是路程偏远,大巴士从市区出发要开两个多小时,正好这段时间我公司的事情多,这样我就去的少了。玉祁斗场我一共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因为我的一条红牙青出场,就是包头送给我的那个搭头,这个虫当时除了我他们都不看好,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这天我自己去出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蛐蛐出场之后居然放扣也没人要,毛口只斗了一个台花,轻松一夹胜出。斗完了小周告诉我,凡是晓弟字号出来的虫,场子里除非特凶会要点花,一般来说都有点害怕的,去年市公养晓弟斗的名气太响了,居然击败了老陆民和小华龙这些人,晓弟一下子名声远扬。这条红牙青这天斗完我即转到虹口公养场,后来一直斗到了,属于大将军级,别看其虫小,级别高!

第二次去玉祁是陪同天津虫友小姚一起去的。这个小姚的父亲是张凤楼的朋友,这年他有一条大凶头在天津斗的臭圈,但是不肯转让出手,经老张介绍来大柏树找到我和晓弟,我一看是只红牙淡紫,心里嘀咕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至多上将军了,怎么摆这么大的谱呢?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寿星头,一只头顶高高抛起,象只鸭蛋竖着,一付大红牙粗壮带钩,这是我这辈子看到最标准的一只寿星头了,其他寿星头至多是像,这个是标标准准寿星头,我知道这是绝对的元帅级別了,厘码42点,龙形也大,皮色又正。于是大家坐下来谈条件,小姚开的条件是,这个虫所有权不出让:只出让使用权,而且是按场计费,要我们每场付给他一万元出场费,他自己台花再帮一万,这个条件当时是比较新奇的,但我是看中了就不肯放弃的人,再说我们当时手上也没有特凶的好虫,此时紫壳黄牙尚未出场,晓弟嘴上不讲心里已经不看好了。这样的情况下我只能拍板同意,当天即送进赵大师的公养场,五天后与紫壳黄牙一起出场,天津的寿星头放上档,我们的紫虫放下档。这天寿星头碰到闸北区的一条正青白牙,也是一流的好虫,对方只斗三组台花然后等放扣,我让阿光放扣一直放到对扣,对方才开始接,一万打五千一共接了十只,也就是说我们十组斗五组。小姚突然提出栅里他要一半,放扣也一半。我说没问题,同意!这天晓弟没有来我就作主了。寿星头确是是厉害,上来一口把白牙青喷出老远,再上来咬住扔出栅子,抓进来又咬住扔出去,一连三次都是咬住一甩即出栅,打得对手晕头转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对于这种打法我起了一个名字:狮子甩头功。实际上还是嘴巴烫的厉害,咬住之后对方因为受痛而失去扺抗,独脚是喜欢咬住之后往下压而形成刹猪猡,这个寿星头是喜欢咬住往外甩,一甩就甩出了斗栅,上海人叫做夹出盆外。我们有时候觉得是喷口喷出盆外,其实是错觉,即使虫王也不可能有气功的,通过高速摄像机的回放慢动作,就可以看到这个场景,就是一咬一甩头,把对方扔出了斗栅,也有受痛自己挣扎跳出去的,或者脚档无力受力后翻跟头翻出去的。如果斗虫时夹出栅一次可能是偶然的,捉进来之后翻盘也很多,但是被打出去三次就是级别差很多的一种现象,这个时候翻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小姚斗完之后,当场就把寿星头要了回去,第二天就移到其他场子去了,对此我表示完全理解,这条虫放在无锡玉祁绝对是斗不到花了。这只是一个区级场子,还不如虹口小勇的场面大,这天小姚是运气好,碰到闸北的一条也是大凶头的好虫,所以还能敲到一点花米,据我所知这个场子很热闹,但从来没有高花的,后来还是晓弟出斗紫壳黄牙时,敲到一次高花,其实这也是一种偶然,然而偶然中就是必然,从而引发了当年的虫王争霸赛。这年晓弟完全是因为看立新的面子,而立新与老赵是虫友关系,所以老赵开场子,晓弟把我们的虫送进来就是捧场的,否则就在虹口斗斗算了,近也近多了,何必隔天长途奔无锡?这天斗完我当场与小姚结帐,然后我们握手告别,相约明年再合作,总之这次合作是愉快的。这条寿星头不敢说是虫王,但绝对是大元帅级别,遗憾的是我没来得及拍照,以至于正宗的寿星头照片,至今我一张也没有!这条虫据说当年斗了立栅。

接下来就是斗我们的紫壳黄牙了,这条虫有一点怪,养了一个月始终不定步,一开盖子先是窜盆,接下来又贴着盆边上一伏,总之就是长不大,国庆之后也不老结不立马,一付嫩相。实际上紫虫就是要嫩,越到晚秋越嫩越好,嫩紫老青就是这个道理!正是因为这条紫壳黄牙不停步,不立马,老是伏盆边,弄得晓弟心里很是不爽,上海话说潮叽叽,斗又不是,不斗又不是。于是自己家里开毛口勾一勾,结果被对手一冲,紫壳黄牙翻了一个跟头,赶紧拦开不斗了,心里却是疑问重重,不要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卵泡啊!这事晓弟一直瞒着我,因为我看好的虫是不许破毛口的,就是毛口直接进场子开斗。理由就是毛口的夹口凶!实际上也没什么道理,实战中破毛口还是应该的,多一道保险有什么不好?我是在几年后才彻底悟出这个道理。

为什么能悟出这个道理?话说有年我到宁阳之后,老陆民陪我去黑风口收虫,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悄悄的告诉老陆民,说家里有十几条好虫,老陆民当时在宁阳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虫界大领班。于是我们一起开车跟着这个小男孩去他家,离开黑风口大概是一里多路,一个小院子,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在等着我们,当即捧出八条虫,开价统统去算三千一条,单挑一万一条。老陆民挑中一条白青,四斟虫有五斟大牌架,配一付黄板巨牙。黑顶淡黄盖粗白斗线,白腐项起沙,淡金尖翅青叫声,五面出角大头大牙,标准的色正牙大。老陆民当场付一万收下后送给我,我说养在杭州算了,出场时我们一起斗。国庆假期毛口出场,叠上方老板一只红牙青,虫性八角冲上去被方老板的红牙青一抹牙即绝芡,方老板与我本来就是很熟悉的虫友,当时开玩笑说:袁总客气了,给我拣了个皮夹儿。杭州人说话喜欢带儿字声,我也只能苦笑笑,心里知道这是收到白虫了,当即告诉老陆民注意,今后这户人家再也不要去,这是个骗子,专门让孩子出来骗人的,家里的虫都是地白,根本不会斗的,性质极其恶劣。从这之后我就坚持要开毛口了,这个地白虫从收到养,实在是很难辩别的,如果有人说从来没有收到过地白,我愿意拜为老师。虫界的三大领军人物,老陆民,齐兵,二哥都不敢夸这个海口的。

令我绝对没有想到的是,隔了几年南北赛上,老陆民又是拿一只地白虫毛口推出,被二哥的将军一抹牙即击溃。我上次世界杯上输给方老板仅仅是个台花,大家白相相的,顶多是蛐蛐输得难看,面子上折损点。这次是南北赛的关键一对,弄到双方开天窗的时候,老陆民推出这样的一条地白虫,一抹牙即別头逃跑的卵泡,引起了满场的哄堂大笑。平时一惯斗虫时冷静沉着不动声色的老陆民,突然在我耳边咬牙切齿讲了一句,明年去找这个家伙算帐!我问他又是黑风口过去的那家?老陆民说是的。我说你上次的教训忘了?他说这次肯定教训他。我想这也是发火时讲的气话,真的要搞起来也很难的。这个人的家里我认得,老陆民也认得,下次去宁阳时带着公安去一次,警告一下还是必须的,这也是一种诈骗犯罪,不过很难定性而己!这年的南北赛上来时老陆民四上风,这个地白虫吃到下风之后,风向大变,一路下风吃到底,如果不是齐兵的两条大元帅扳回二局,几乎就是输到光屁股了。实际上老陆民就是这一年开始从顶峰开始下滑,从此一路坎坷至今,归根结底就是吃到地白的亏,再加上不听我的劝告,被这个骗子用同样的招数连续骗了两回。所以我认为以毛口出斗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因为地白,秋虫混斗的时代开启后,凭眼光可以辨别秋虫与白虫已经不可能了,即使开毛口,最好是多开两次才能放心地出斗大公养。

现在再回来讲张凤楼送来的一只紫壳黄牙大元帅,这天是因为信心不足我放在下档,不料被上档一只41点的红牙青轮空落下来叠牢,栅里是六千,对方要求一组,这个可以有,于是双方开闸起斗,只见轻轻的一个吻,对方别头就逃,如果不是大公养,当场就打架了,这不是药水吗?问题是红牙青别头之后75秒无牙,这下子对方无话可说了,找个理由下台阶,说是上一场开大打吃到隔笼伤了,我也是半信半疑的。斗完之后小周才告诉我,这个紫虫在家里开毛口时的狼狈样子,我听了一笑了之,就没把它当成大元帅。否则下一场我肯定要去敲花了。回来后把情况告诉了晓弟,毕竟是我们股份制的,输赢都是五五开,我喜欢亲兄弟明算账。这时候小宝宝也在旁边听到了,突然激动起来,我听见他们在讨论下一场比赛,小宝宝主张要敲一记浪头,前面讲过这个人赌性很大,我也懒得参与于是告辞了。因为无锡斗场路途遥远加上我公司的业务忙,我就没有再去过无锡的公养场,实际上错过了一场虫王争霸赛,后来还是有点遗憾的,帮花不帮花是小事,这样的大场面,参斗的高手云集,斗花斗到开了天窗,这年的虫王争霸赛出场的又是我们的将军,其斗况空前激烈而精彩无比,如同去年的独脚斗白牙青。连续两年的虫王都出在晓弟字号,从此确立了晓弟巿级模子的身份。



阴差阳错


话说晓弟和小宝宝二人知道紫壳黄牙第一场轻取之后,隔天俩人一起奔赴玉祁,这次紫壳黄牙出在上档,也是无巧不成书,与杨国希的一条三路电警棍的大将军叠牢。上海滩虫界有两个杨国希,小杨许多年轻人都认识,网上叫纸上谈兵,玩虫世家,他老爸费利以前和我是一个区里每年虫季要碰头斗虫的,父子二人都是正派人,小杨玩虫识虫的本领更是年轻一辈虫友中的佼佼者。本文中讲到的杨国希乃大杨,这个杨国希在当时属于上海滩的市级模子,是排名于小华龙之后的第二大领班,以虫痴的绝对狂热症与敢于放手博大花而著名,我一直听说这个人做的是偏门生意而且财大气粗目空一切,我是敬鬼神而远之,从来不打交道也不来往的,看到也就点点头。


这天因为小宝宝这个赌鬼在场,这对虫闷盆就叫到十组,开了老赵场子的天窗,国希本来还想叫上去,小头阿三帮他打草的,当时给拦住了,说对方晓弟一条紫虫也是狠天狠地的电警棍,上一场人家一只凶头碰到它输了象也不象,还是亮布再讲。一亮布立马显示出紫虫的牙齿巨大,时近降边只见紫虫毫不停步,满栅飞奔,一副年轻风发之态。国希乃是虫界的高手,曾经一度请吴庭才大师出山为其当养师。吴老师是老江湖了,一口漂亮话听上去蛮适意,实际上还是回绝了。


后来吴亲口说道:我是自己要斗虫的人,更加喜欢看斗虫,叫我做监板可以,斗虫时可以头排头座看精彩演出,叫我做养师不高兴的,平时忙忙碌碌,等到斗虫时坐在后面,看也看勿清楚,我这把年纪的人了还要帮人家去递盆拎包,说完摇摇手继续道不作兴的,不作兴的。这是实惠话,说得一点不虚,堂堂一代大师,临老了帮人去做养师,钞票当然没人嫌少,但这不是钞票问题是面子问题。


国希斗虫的经验极老练,可能在斗虫的正反两个方面的经验之老道,上海滩上无出其右者,遇到正楷的人他以正对正,遇到邪道的人他也不怵你,爽气的时候爽气,斗刁的时候也刁,反正这是一个亦正亦邪黑白统吃的人,虫界里一直有这样的人物,现在还有好几位,这些人都值得一书,篇幅关系只能放在后面几季。当时令我没想到的是,国希后来居然和晓弟混到一起,我们中途中止了几年的合伙关系,主要还是这个原因。我是不大喜欢和这类人搭的,因为一时好人一时坏人吃不消的。


直到国希从虫界蒸发之后,我和晓弟才重新恢复了合作关系,当然这是后话了。凭国希市级模子的水平,当时这个紫虫他一看就知道是大凶头,嫩紫呀嫩紫,紫虫要嫩为好。降边这个时候蛐蛐的年龄都快退休了,这条紫虫看上去还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年轻力壮又是巨齿獠牙,于是国希不加了直接开船。


这天对阵紫壳黄牙的是国希从闸北一个区级场子里拨出来的大凶头,一条正皮一色的正青白牙,擅长打滚夹,任何恶虫被咬住一滚即溃,这次碰到紫虫咬不住了,这不仅是牙齿大小的问题,更是牙齿的硬度问题。这条紫虫的牙齿硬度肯定不亚于去年的蓝青老将军,只是风度不好,好比一个一米八十几的帅哥,走路时跌跌撞撞,一脚高一脚低,活像西游记里的巡山小鬼,活不过两集的角色。缺乏大将镇定自若不怒而威的王者风范,此虫一生不立马,不停步,永远窜盆贴边,总之一副腔调不是很讨人喜欢。但是一旦对阵逢斗,马上就六足铺地八角飞风,一付杀气腾起。


这天是白牙青先发制人,冲上来被一个喷夹喷到栅边,再冲上来被杀了一个猪猡,两虫互相咬住不放,变成紫壳黄牙骑在白牙青的身上,上海人把这个动作叫鸡打雄。这一口咬住就是不放,等到松开时白牙青瘫痪了,一会儿突然朝天蹦跳两下,然后别头绝芡,肯定是受到了重创。这下子国希满头大汗淋漓,脸上也挂不住了,把米一付起身走人。这时小宝宝急步跟了出去,他们本来就认识,正是这一次斗虫,小宝宝把晓弟与国希拉到一起,三人成为一个临时的合伙人,共同发起挑战来自北京的虫王红牙青。


紫虫一个重口击败了国希的大将军白牙青,这条虫的元帅级别已经没有疑问了,如果继续留在无锡肯定是轮空又轮空,国希是个识虫的人,当年也是看上了这个紫壳黄牙,经过小宝宝在中间游说,最终与晓弟达成了协议。因为我没有参加,这场虫王争霸赛的经过是晓第与小周告诉我的,从公养第一年开始,小周就被聘为我们的养师,凡是我们送虫到公养场之后,这时候的专职养师就是小周,前后长达有十年之久。这一年小周先在玉祁住了二十多天,后来他又跟着紫虫到了常州,一直到关棚结束才回上海,前后长达一个多月,确实是非常辛苦。


这年北京出来一条虫王级的好虫,是一条深色烙的红牙青,打遍京津唐横扫三秋无敌手,最后实在臭圈了,经过虫友介绍,送到上海又转到仁贵开在常州的公养场,直接放入虹口字号,交给了虹口领班老英巴,这条红牙青也是四十点,讲明要敲大花的,小花宁可不斗。仁贵素闻国希在虫界路道粗,通知了国希希望搓到类似的模子,正好国希的大将军碰到了我们的这条紫虫被斗得灰头土脸,于是拉拢晓弟希望将紫壳黄牙移棚过去正码叠上,这是机遇巧合都碰到一起了。开斗之前大家只知道紫壳黄牙是闸北字号国希的大凶头,没人知道是晓弟的紫壳黄牙,否则就可能斗不起来了,北京虫王是放在老英巴虹口字号,追根溯源我、晓弟和老英巴都是虹口一条船上的。


这一下闸北大领班杨国希与虹口大领班老英巴,这两位市级模子形成了对抗,实际上就是当年的虫王争霸赛。双方都是自信满满地认准了自己的将军,斗蛐蛐是谁也不卖谁的帐,叫花时北京虫友本斗十组入栅,国希低头不吭声,于是老英巴加到二十组,国希继续不吭声。仁贵一轧苗头知道这是要死磕了,马上叫帮花虹口的统统下来,一时间台上堆满,平扣里斗到总账42组,二十年前这是吓死人的高花,这点钱内环以内大的不敢说,一室一厅是肯定随便买的,等于今天的500万都不止,一般来说放扣放深了可能会弄出大花,这次是闷盆平花42组,这是创历史记录的。于是一场世纪大战在常州拉开了帷幕。


七、南北虫王


据晓弟事后告诉我,北京人的这条红牙青,乃是一条铁砂红牙青,高方宽厚的铁皮项上铺满了黑砂,一付枣红钳着地拖,正皮正色的重青皮色,白六足白肚皮,粉底皂靴,论长相论外表绝对超过我们的紫壳黄牙,唯一的不足就是牙齿没有紫虫的粗壮宽大,这就是棋高一招缚手缚脚的原理,红牙青输就输在牙齿的大小上。同等的级别同样硬度的牙齿,牙大的肯定占优势。

两条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代霸王终于遇上,花米是不可能再加了,这天全上海市级模子带同粉丝队掏空口袋全押红牙青。紫壳黄牙这边只有国希、小宝宝和晓弟三个人。监板宣布起闸,双方领住,寸内后双方同时止草。两虫四须一触,竟然各自浑身一抖,明白遇到了今生强敌。

上来是红牙青步步紧逼,先发制人,平口里互插三口不分胜负后,红牙青一个杀猪将紫壳黄牙杀翻露出肚皮,紫壳黄牙不露败相,依然在下面紧紧咬住,趁红牙青一个松懈立刻翻过身来。双叫,双方都寸步不退,进口继续满口咬住,紫虫再次被杀翻身,再起来还是铺身迎战。如此红牙青故技重施到第四口时,紫壳黄牙似乎已经了解了对方的招数,将计就计趁被杀翻身后在下方倒挂金钩夹里套夹,一口致命重击发出,两虫正死死咬住突然跌开,紫壳单叫,满场寻敌,但是走路有点摇,红牙青不动,犀牛望月。监板报局红牙青失半局,老英巴热草点下无牙,落闸,红牙青先失一局。

读秒到40秒老英巴补出草,50秒有后草,55秒叫出,八角领出。第二局双方碰头一个满口双劲夹,跌开双叫,自来风碰头满口再双劲夹跌开,这时看出来红牙青确实是受伤了,也显示出紫壳年轻的优势,每次跌开后都是紫壳主动寻敌,红牙青处于被动守势一方。终于到第三口,红牙青被紫虫一个杀猪压在身下不放松,又来了一个和上次一样的鸡打雄,这是紫壳的绝命杀手锏,一般虫很难抵挡。等到挣扎跌开后,紫壳亮翅一叫定胜负,红牙青还有牙,但是不叫,输局面,估计再斗也是输的可能性大,不过斗虫的时候什么可能都会发生的,好像足球是圆的,加时赛踢一会儿也能进两球反超,如果这条红牙青叫出,双方再斗,我们事后分析红牙青胜出可能性很大。为什么?因为紫虫自己也受到了重伤,而且是伤在嘴巴上,只不过是暗伤看不出来,等到紫壳黄牙后面一场出斗,被对方轻轻一抹牙即别头绝芡,这是绝对反常的,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在上一场恶斗中自己同样受到了重伤,红牙青如果能叫出,或许也是抹抹牙便能胜出,这就要看双方到底谁伤得更严重了。因为晚节不保造成了极大的遗憾,否则紫虫当年封盆即虫王无疑。

事后有一次老英巴透露,这对虫斗到最后一口时,双方肚皮还是没见丝毫跳动的迹象,照理两虫生死相搏,又各自负伤,早就应该上气不接下气,可见两虫的体能都明显超越了普通将虫。

斗败红牙青之后,紫虫一夜成名,正当大家都在高兴庆贺之际,突然常州的养棚被公安查封,注意我说的是养棚,不是斗场,主要是居民反映进出人流混杂,有扰民的情况。经过一天的协调之后总算是解封,但是勒令不准继续养蛐蛐,要马上离开,于是全部撒回上海,并且当天即举行最后的一场闭幕式。这时候紫虫如果不出场就好了,至少保住了虫王的封号。出场是绝对没有意义的,首先不可能再有一条同样重量的虫王等着打争霸赛,即使打也是台花一个,说不定打输了就更胸闷。果然叠上了长字号的一条白牙青,据说是王超的一条大将军。

这天叫花是小华龙出面叫,大概是受到上一场红牙青惨败的影响,大家对紫虫都产生了恐惧感,小华龙咬定只斗台花,这边闸北帮花队纷纷放扣,放到对扣也没人要,斗虫时出现这种一边倒的局面是很没意思的,虫友没劲盘老板更没劲,结果倒四扣出来,有人斗胆接了两个,杨国希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逼花了,都是年年碰头的虫友,熟的不能再熟了。于是吩咐吕官开船。两虫相对拎正交口,仅一抹牙的感觉紫壳黄牙便被轻松的击败了,虫王输得象也不象,这时候满场轰动,长字号这边的虫友议论纷纷,小华龙的懊丧心情可以想象,本来今天可以一把将前天的损失全部扳回的,长字号小华龙都是帮红牙青的,这天争霸赛等于全上海的市级模子都帮北京的红牙青斗杨国希、小宝宝和晓弟三个人,闸北这边总共只有三个人接花,国希斗一半,晓弟和小宝宝各25%。

博弈的心理素质肯定是国希最好,这个人如果不走偏门邪道绝对是一个人才,综合素质不会差于后来的老秦,老秦出道比国希、老陆民要晚十年,但是老秦做到江湖上的老大,连老陆民也不得不服。小宝宝是敢于放手一博的人,下手硬的起来,上海人叫做:敢于敲榔头,这种人起来得快,但败的更快也很难看,晓弟相对来说是比较冷静点,后来也很快就脱离了这二个人,否则我们后面的合作关系不会继续下去了。小华龙曾经与我交谈过一次,他说我和晓弟是他的克星,去年市公养闭幕式上,是我们的老将军遇上小华龙的大将军,在先胜一局的情况下,被老将军反败为胜。今年的闭幕式上,又是我们的紫虫遇上小华龙,他虽然是轻松获胜但是只斗一个台花,错失了一次扳平的良机,这闭幕式上如果他们敢于开天窗恶斗,国希他们可能输得只剩一条短裤。这场斗虫将会爆出新世纪最大的冷门,好比是中国队三比零打败了巴西队一样轰动,可惜都是事后的估计,等于做梦一样,噩梦醒来是早晨。接下来开始讲虫文化历史上的第二次大爆盘的前因后果,我曾说过一共有三次大爆盘,这第二次爆盘也是上海当时唯一的市级公养。包括那些年发生过的不为人知的内幕事件。


八、虫运高照


自从海根大公养在青草湖爆盘后,众线斗家化整为零各自为战,上海虫坛由此出现了一段春秋战国时代,群雄纷起逐鹿中原。除了原来的一批区级公养场各显神通之外,有几个新兴的公养棚在竞争中脱颖而出,各自都希望争取到替代海根市级公养的地位。其中一个是仁贵,一个是华子,一个是马呆子,这个三角鼎立的局面,仅仅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仁贵的场子是人为的原因,很快就退出虫界消失的无影无踪。华子的拍档是老英巴,后来转化为跃进与老英巴合作,这个场子的规模超过了小勇的场子,介于市区两级之间,我称之为副市级公养场。马呆子开始从杨浦起步,他的拍档是肖来宝,创办初期得到王军康和杭州根德一批虫友的支持,后来规模超出带鱼的场子,也成为副市级。这两大副市级公养场都在争取杭州与天津的虫友与虫资源,同时对于当时的小华龙,老陆民,王宏,二哥,晓弟,长安,必明等市级模子,又成为各方都要重点争取的成员。

人在江湖 身不由己,出来混虫界是很不容易的,这三碗面一定要吃,而且要吃好!哪三碗面?场面,情面,人面。这是杜月笙先生总结出来的人生哲理,作为一个中国人只要把这三碗面吃好了,你的做人就成功了,按照我们传统文化中:先做人后做事的原则,那么如果你三碗面吃好了,你的事业离开成功也不远了。应该说成功的公养都是类似的,失败的公养各有各的原因。这个开盘的老板为人正直是首要因素,我知道上海有个别的黑公养,关键是开盘的老板作弊出千,这是比药水勾子更可怕的事情,药水勾子好比是刑事案件,属于小偷或者骗子,盘老板作弊出千,好比是司法犯罪,执法者犯法,监守自盗,更具有欺骗性。这是虫界中最可恶的害群之马,放在杜月笙时代一律要剁手剁脚的。虽然这只是极个别的坏人,我今天也不点他们的名字,但是苍天有眼,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据我所知这几个坏蛋都遭到恶报的,也是为广大正派的虫友所不齿的败类人渣。我是一直希望上海重新出现一个类似海根那样的大公养,可以每年集中全国的高手与将虫在一起交流学习,砌磋武艺,类似中世纪的武林大会,天下武林各大门派会聚一堂,彼此之间相互交流,也可以举办擂台赛或者武林大赛!抱着发扬光大中国传统虫文化的良好动机,我促成了老英巴与马呆子两位的合作,这个大公养的规模绝对超过了海根,接近世界杯了。可惜的是好心办坏事,引发了青浦大爆盘,这是我讲的三大爆盘之一,第一次青草湖,第二次青浦,第三次发生在南北赛,第三次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这个故事将放在第三季讲。

这年我和晓弟因为三碗面的关系,在老英巴与马呆子两个场子里窜场子捧场。老陆民与一批杭州的虫友也是两边捧场,实在有点力不从心,疲于奔命!国庆假期之后,十月中旬开始斗虫的高潮已过,两个公养都出现了上档减少的问题,想要敲花的人轮空,落下来到下档又是台花,出下档的人本意上不想以卵击石,大家团长旅长斗斗开心,结果从上档不断轮空下来师长、军长。这下又是逼花又是放扣的,弄得大家都是心里嘲叽叽不舒服。老英巴斗虫是不拖沓的,碰到马呆子一对虫叫叫花可以叫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花米不凑到一定的量他不开船的,这样一场虫斗好往往是天也亮了,弄得大家也疲备不堪。马呆子与我商量,是否与老英巴合并场子,这样的话减少了固定开支,上档斗虫也可闹猛起来,他也不要为了台花凑数而拖时间了。我马上支持这个想法,与晓弟一起找到老英巴和跃进商量,不料他们也是一拍即合。我当天把马呆子与老英巴,跃进三个人约到九龙宾馆喝茶,仅半个小时即达成一致意见,正好老陆民,小赵这些杭州朋友也住在九龙宾馆,晚上我和晓弟请大家一起吃饭,席间频频敬酒气氛十分融洽。

话分两头,再开始讲青草湖当年结束之后第二年的故事。上集讲到因为晓弟与小宝宝,杨国希的一次性合作,导致我第二年与晓弟分别各自收虫,但是斗虫还是放在一起斗,股份合伙暂时取消了。这年我带着阿光,包头,叶老板,老王等一大批虫友住在泗店,我和阿光,叶老板每天开车一百多公里在宁阳与宁津之间奔波,这天上午十点左右到了宁阳小雪,碰到一批撬子手刚刚从拖拉机上下来,准备回家睡觉了。我随口问了一声,谁有大价钱的好蛐蛐?一个年轻人马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罐子,我一看是条白牙青,牙齿很大很白,整皮一色中色烙的青虫,大小有四斟,我看虫很快的,看完盖上盖子问什么价?答三千,旁边阿光问我怎么样?我点一下头,阿光上去砍价,两千成交,我认为这是一条将军级的好虫,没有想到的是,这条将军只是一个引子,后面引出了一连串故事。

应该说我这年的虫运还是很好的。既然到了小雪又收获一条将虫,心情很好于是就四处逛逛,突然阿光奔过来告诉我,在一位天津老人那里发现了一条好东西,但是他拿不准,希望我自己过去看一眼。

我跟他走了五十米,七转八弯最后转进了一个小院,里面一个老人面前放一个大筐,筐子里有八个小罐用皮筋一扎的放的整整齐齐,显然准备回天津了。我们在交流中知道这位姓刘,年龄与张凤楼相仿,他也认识老张,不过交往不多。我是做市场营销出身,套近乎是我们这种人吃饭的本事。中华烟送上一包,收虫的情况也基本摸清了。老刘八月初即来到小雪,这是他蹲点的根据地,十几年下来村子里全都认识,老刘是属于边收边漂虫回家也斗小花的虫友,今年收到八十条虫,准备下午回天津了。正巧阿光进来问有没有好虫,于是指着筐里最上面的一把让他看,阿光一看有条黄麻头,立马来叫我了。在征求老刘同意后,我打开来慢慢的选,突然感觉被电了一下,脑子里嗡嗡作响,我看到一个黄麻头巨大的獅子脸抬头看着我,这个瞬间我是刻骨铭心的记忆,永远抹不去的一刹那,凭我的经验,我知道碰到这条虫不得了,应该是类似独脚,老将军一个级别的好虫。于是就装作不经意的把八个小罐全部翻了一下,问老刘,你这一把一起走什么价?老刘也是挺爽的人,抬头认真打量了我一下说:老弟你看着办吧!我说:一千一个一共八千如何?我心里准备是一万元的。老刘挺好说话的,行,你拿去吧。于是成交后双方又留下地址电话,我半个月之后又去天津拜访了他,随便也拜访了张凤楼。

回去的路上我把阿光一顿猛夸,我说这一把虫你选出黄麻头是眼光好,但是不露声色放回去是更加的高明,做对了。一定要混在一起带走才好,否则光选一条人家老刘仔细一看,不卖也有可能。老刘六十多岁的人了,绝对是老法师,这条黄麻头老刘八成年纪大看走眼了,一时没有重视,否则一定是单独的分开,即使肯出让也是要高价转让的。我也有过收虫收多了眼睛走光的时候,这年我们收到200多条,回来后我选出40条。正好老陈带着他的同事小王来看虫,我说剰下的你们尽管挑,送给你们去现吊着玩,结果一条大将白牙青漏网,被小王选中,这是一个老实人,特地问我,这条虫你肯送吗?我一看,心里已经先抽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大将军漏掉了,但是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我是喜欢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人,于是说你拿去吧,这条虫可以敲大花的。这年白牙青一直斗了。漏掉好虫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还是胸闷的。回到住处我把这条虫给包头看,包头大姆指一跷,说今年的虫王非此莫属,我说可能比你去年的三角眉毛高级,包头眉开眼笑说道,估计至少高一个档次!现在我介绍一下这条大元帅,这是一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帅哥,44点始终是这个重量,整皮一色的黄大头,阳光下面金碧辉煌,满头的金丝网络,开花黄斗线。大四平相大六足,最可贵的是一付巨齿闷峰,这是一个掘地牙,扣脸,而且是牙开一线,如果不是在斗栅里看不出牙大,一定要平视中才能发现这个脸型的巨大,这是标准的狮子脸,比河马脸更大,一付黄板钳张开估计有六斟的牙。一身细白肉身,金尖翅包扎紧,集干老细糯于一身。我碰到过看虫时眼光最严格的人是立新,一般的将军他都看不上你,唯有这条黄麻头让他赞不绝口。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各人各种看法与观点也是正常的,但是人类一定会有某一类的东西存在全民共识,譬如说到蓝球,乔丹就是大家公认的最佳球员,譬如说到修女特雷沙,大家都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好人。这条黄麻头的奇特之处就是:无论到哪里都是一片赞叹,大自然鬼斧神工,居然养育出如此完美的蛐蛐,集帅气与凶猛于一身的蛐蛐。



九、赌刁不赌赖


黄麻头九月中旬送老英巴的公养场,与晓弟放在一个字号,第一场毛口叠上王超的一条黑披,绝对一流的好虫,这天又是小华龙叫花,他看到晓第的字号就是台花,这天晓弟不在阿光叫宽,加了两组亮布,一亮布放扣也不要了,于是就开闸。黑披抢先发口,只听见铮铮之声不断传来,连续十几个平夹,那条黑披看来也端的是一条好汉。但黄麻头突然一口咬住黑披,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拎起,左右甩了两个背包,再松开嘴只见黑披没命的逃走了。老英巴既是老板也是监板,只因他人品好大家相信他的判罚。老英巴那天当场就发话,袁总这条是虫王,等会儿可以移棚了,放在这里肯定会轮空到死。我问他什么意思?老英巴实话实说:王超这条黑披过堂的时候他就在旁看到,是一员一等一的大将军,墨黑一张皮,配上一付死人骨头大牙,今天被你的黄麻头象大人打小孩一样的拎着甩,我们棚里100多条虫我一一过目过,能够与这条黑披对抗的没有几条,你今天等于上来就把我场子打爆了。


我听老英这么讲,倒也是有情有理,再加上做人要吃好三碗面,这点面子肯定要给的,于是当场宣布撤回。第二天一早送到大柏树,把情况如实告诉晓弟请他决定,晓弟当即打电话给国希,国希说送仁贵场子,保证满足你的花米。于是乎又请小周送进仁贵场子。当时正好立新也在大柏树,他看了半天对黄麻头赞不绝口,认为是今年最好的一条将虫,绝对不低于老将军级别,甚至是虫王级别。这个黄麻头送进仁贵场子又是五天禁闭。


那里小勇场子里早秋小雪两千元收得得白牙青开斗了,就是小雪从撬子手里拿到的一条,上档轻松一口拿下,我自己知趣当即移棚到带魚场子。外面只知道我出斗的蛐蛐就是晓弟的,实际上晓弟这年没有好虫,老张送来一条大凶头是个瘪头,一条正青白牙在天津三路电警棍,如果头不瘪的话,这条虫是大将军无疑,现在不知是什么情况,头顶有一个瘪坑,这是大忌,肯定是受过创伤了。结果瘪头送在马呆子场里,碰到赵雄的大将军红牙青,大家都要花,一场恶斗后被击败了。对于这条虫我是有顾虑的,我见过落头凶天凶地的,没见过瘪头破头凶的,凶也只能小场里凶,跑到大场这种硬伤肯定是要吃大亏的,毕竟头被压瘪了再凶也凶不到哪里去,破头更加不行,我亲眼见过破头被对方一夹脑浆迸出来的。但是我也不好多讲,今年因为不合伙了,老张送虫也不给我看了,斗的时候我在场,不帮又不好,帮也不敢帮,晓弟客气一定要分一点给我,我也认了。老张不知道为什么,这天帮花开了天窗,结果也输了不少。赵雄这年出了几条将军,其中一条小白黄打了几个场子,至少是大将级别。


再说黄麻头送进仁贵场子五天后出场,上档叠牢一条红牙青,至少大将级,龙形大牙大皮色正。比黄麻头还重2点,我和晓弟,立新,阿光等一大帮人去敲花的,结果轮到了说虫主没来,国希对我讲:袁总,我代表虫主与你斗个台花吧。晓弟当时就不开心了,你不是说花米可以满足吗?国希说虫主不来也没办法呀!我知道他们得到内幕消息故意回避凶头,这也没办法,什么叫赌刁不赌赖?这就是!应该承认国希在上海虫界的圈子里,消息是十分灵通的。于是大家分配一下,一人帮花几千元,上来也是平口对攻,打法与上次斗黑披一样,拎起来左右甩了两下绝杀。我正准备再次撤回,国希发话:袁总下一场绝对可以满足你的。于是就等下一场。这天去了一个养狗场,我的黄麻头又叠上了,等到开斗前国希开盆一看,对我说:袁总对不起,与你叠上这条虫死了,说话间把一条死虫拎出来给我们看,我二话不说捧着黄麻头走路。这种小儿科的把戏骗谁呢!回家的路上晓弟也是十分的不开心,于是又只好送回老英巴的公养场。


老英巴当时就在仁贵的场子里,他们是逢双逢单互相捧场,我把黄麻头当即交给老英巴,老英巴说少关两天出斗。三天后出斗,又是台花,老叶放倒四扣,帮花大队长枫泾阿五不卖帐了,什么虫王啊?敢这么放扣!接一个!


上前一口咬住左右一摇,对方绝芡。这样的一来,黄麻头彻底的臭圈了。其实我应该拿回去颐养天年的,这肯定是虫王了。这时候又来一条大元帅,这年虫运确实好,但是斗运极差。这天是我的白牙青在带鱼场子里遇到了克星,这天我没去,我让包头,阿光去斗的。第二天告诉我,被对方放到对扣后全接。开闸后对方一个霸王举鼎把白牙青高高举起,放下时已经昏过去了。花米输了不少,面子也输光了。


我听了大吃一惊,这条白牙青我在小雪收到的,至少是师长级别,而且是斗出来的凶头,怎么被咬昏过去,而且是一击即溃。对手是何方神圣推出的是什么虫啊?药水虫是不可能的,霸王举鼎乃是硬口功夫,凭的是真力量,不是亲个嘴赢出存有争议。阿光年年跟着我收虫养虫斗虫,也是见多识广,他告诉我这是一条白牙青披袍,虫主是龙龙。龙龙姓王,住在北站,是虹口区的资深虫友,与殷小刚是好朋友。阿光告诉我,这条虫极象当年老赌的黑披,只不过是条重青白牙,绝对虫王级,与我们的黄麻头是正码,但是斗起来就是五五开,如果球盘开出来的叫平盘。我是天生的爱将虫,听得心里痒痒的,马上电话联系晓弟,告诉他一定要想尽办法转让到手。晓弟也是爱将虫如命的人,加上今年手上无好虫,立马开始做工作,动员了许多人脉终于说服了龙龙同意卖这个面子,两万转会费,逢斗帮花三成。从我电话通知到谈判成功,仅仅半天时间,我不能不佩服晓弟的办事效率,于是我俩又开始合伙,一人出一万把重青白牙披袍转让到手,这是重复了前年的历史,我俩手持两大虫王横扫上海滩,前年是斗到立盆封王,今年哼哈二将先后到手,结果却是碰到了坏人与黑场子,导致两条虫王全部跌进陷阱。



十、黑幕重重



青草湖爆盘之后,上海始终没有一个真正达到海根等级的市级公养场,都是一个一个区域性的小圈子,其中还有黑白混开的场子,还有专业的药水场子,这个开场的老板有一句名言,曾经传遍了虫界江湖,成为千古笑话。有个人斗败了问老板:我这个是斗凶的将虫,到你这儿怎么不会斗了?这个老板回答是:回去药水调浓点,脸上多擦点就好了。讲得这个人哭笑不得。我倒觉得这个人并不坏还很可爱,这是讲明情况我这儿是斗药水的地方,你清水正楷的虫勿要来淌混水呀,这也是一种规距,尽管不上台面,但是比偷偷摸摸的空中加油,半夜针刺要磊落,这个人基本上可以接受的。


可恶的是表面上正派的人,关键时刻抽老千弄虚做假,这是防不胜防的。这年我和晓第就跌进了这样的陷阱。输点钱无所谓,害了两条虫王晚节不保,乃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痛!我和晓弟重新联手时,手上拥有两条虫王,44点的黄大头,42点重青披袍,绝对不次于当年的老将军与独脚,问题是找不到市级公养,都是一个个的中小场子。于是打一场移个棚,再打再移,否则要么台花要么轮空。始终在小勇、带鱼、老英巴、仁贵这几个场子里转,可以说见魔降魔,见妖斩妖,打遍天下无敌手。这种时候最好就是去参加世界杯或者南北赛,如果这一年有这种机会的话,不是我说大话,老陆民,二哥,齐兵,统统都会被打到抱头。最早世界杯的创意起源是来自这一年,因为每个场子里都有好虫找不到对手的情况存在,上档一出特凶就是台花或者轮空,这是普遍现象,人同此心 心同此理,碰到我们自己也是如此。隔年我们的淡紫大将军碰到老工人的绍兴妖怪,我们也是死咬住斗一个台花,放对扣也不要。后来是陈小明的青披主动挑战,引发了这一年的虫王争霸赛。市场行情确实是需要一个最高级别的公养场,至少要师长级的将军每场出斗有十几对,这样的话才能吸引眼球,为什么要设计门槛?这个门槛就是栅里的底。一般来说当时的三组台花,五组入栅已经是最高级别,后来老陆民的世界杯也不过是十组入栅,十年之后的南北才在世界杯的基础上再翻了一番。这样才能集中全国的精英与虫资源,来互相交流比赛竞争,奥运精神是竟争第一,不是友谊第一。有一段特殊的年代,我国的乒乓球队故意输给别人,美其名曰友谊第一,真是不知羞耻,这叫打假球,被全世界人民不耻的行为!斗蛐蛐的真正意义就是真输真赢,否则就失去了竟争的意义,这个传统文化也早就断层了。当时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止我和晓弟,包括马呆子,跃进,老英巴,老陆民,都有这样的想法,于是我发起了第一次世界杯的比赛,把马呆子与老英巴两个副市级场子合并起来,举办一次大型的比赛,参加人数与出斗的将虫都达到并且超过青草湖的数量,最后发生了青浦工业园区内的大爆盘,我是发起人之一,临到斗虫这天有要事出差到外地,鬼差神使逃过一劫,第三次南北对抗赛,不知怎么会有直觉告诉我,不要去,有危险!所以虫坛新世纪之三次最大的爆盘,我就是最早前的青草湖碰到了一次,后来两次都没有参加,但是事后的善后工作,我都参与了,所以说起这三段故事如数家珍,有些情节亲身经历者尚不及我清楚,个中原因就不多讲了。


虫王到手没有对手也是一种无奈。好比有一年齐兵出来24条,22条上风,这个盘一下子就打爆了,下一场怎么办?这时候老杨就是大智慧了,一下子把这批将军收下来,分别以摸彩票的方式分送给四个字号,这对齐兵来讲是一批二流的将军,一流的去北方了,他绝对是同意的,对四个字号来讲,送给我将军何乐不要?肯定要,于是上海的世界杯继续,球打的越来越热闹了。


可惜我们当年没有这么好的条件,那一年最后无虫可斗时,晓弟又找到国希,国希把他带进了一个黑白场子,平时都按规距办事,否则场子开不下去的,但是专为吃掉我们的两条虫王,也会作假抽千而临时挖坑,摆好仙人跳!这个盘老板肯定是知情者,我今天不点他的名,反正当时在场的有一百多人,这个人是虫界里罪恶深重的人,据说当年北干山上惨死的老油条即是死于此人脚下,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的,苍天有眼恶有恶报!


这天我们两条虫王输的象也不象,一路上被动挨打不算,虫性八角冲上去又别头,如此几次之后,最后都变成下风。国希在一边看在眼里嘲叽叽说:晓弟你们的虫已经老掉了。晓弟,立新这天都输了许多,一个个铁青着脸发不出声音,这是公养场,与海根公养一个模式的,我们两条虫是移棚过去的,只关三天,外面送进来就是五天。我一直怀疑是国希在搞鬼,他不在乎赚钱,他做偏门的特别有钱,他在乎的是面子,在仁贵场子里他的大将军红牙青叠上黄麻头,知道我的虫是特大凶头,又对晓弟夸过海口,花米可以满足,真的要叫上去又不敢与我对花了,于是放刁说主人不在,他代表斗一个台花,结果被我一口就打败了。下一场留住我是为了报复,挽回他的面子,结果开斗前发生了虫死在盆里的天方夜谭之事。


这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凭国希的市级模子水平,怎么会把一条马上就要死的虫推出来斗上档?事隔一年后,偶尔的机会我请教了老陆民,他告诉我有一种空中加油的出老千手段,就是在出斗前上药水,可能上多了,把自己的将军药死了。我这才恍如大悟,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大家只能一笑了之。老陆民又告诉我另外一桩天方夜谭的故事,有年他从宫村的大贩子杀牛佬(原来是屠户)手上收到一条虫王,号称大哥大,一条深色的白牙青巨齿燎牙,无论什么将军元帅进了嘴里一夹毕毕跳,已经十几路上风了,居然碰到一件怪事,对方一条红牙青也是一等一的好虫,第一局一夹对方别头,一分钟有牙,这时候大哥大没牙了。老陆民硬是芡出牙来,只见“大哥大”象喝醉了一样,跌跌冲冲碰到对方牙一擦别头了,再一分钟芡不出牙了。这就是老陆民最有名的一段形容词:大牙变小牙,小牙没有牙,我今天碰到鬼了!听到这里坐在旁边的王宏接着把故事讲下去,他也碰到过类似的事情,这是一种顶级的出千高手,号称蛐蛐郎中,与打牌的郎中一个原理,就是出老千的千王。据说是用一种叫做灭蟑灵的药粉抹在大腿的裤档里,出来的虫绝对是大将军级别的好虫,你一口肯定咬不死的。然后在第一局下风时,借着芡草的机会,把带在手上的白手套往裤裆里一抹,手套上沾了少许的灭蟑灵的药粉,芡草的时候故意把手套上的药粉洒在对方的栅子一边,只要一点点就好,再好的蛐蛐闻到灭蟑灵的味道马上昏头转向不堪一击。大凡出这种千的郎中,自己在家往往苦练几年,这样才能做到既让对方的虫吃到少量的药粉失去战斗力,但是绝对不会当场就昏死过去,更关键的是绝对不能让药粉掉在自己的栅子里,否则就药到自己了。干这一行的人还要草功好,基本上千锤百炼成了精,碰到了这种郎中就是倒霉倒到太平洋去了,不仅坏分,这条将军从此也不会斗了,变成残疾虫了。王宏又介绍破解的方法,这时候只要说,大家都互相信任的,戴什么手套?脱掉脱掉,这样的话他的千就出不来了。


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对王宏一直都很敬重的,我觉的他的知识面他的情商智商都是一流的,为人也是十分正派,杭州如果是老陆民排老大,王宏绝对是第二号人物!对于国希的为人我不多讲,问题是他干的偏门生意,十分令人反感,我是一直不要与这个人打交道的,可是晓弟就是执迷不悟,一直到这一年我们的两条虫王统统轻跌进坑里了,他才如梦初醒,悄悄地告诉我,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这时别说晓弟了,小学生也看出来有问题,可是我们也没有证据,虫也斗好了,输的钱也付了,这个事是无法考证的,就像银行柜上钞票一离柜等于概不负责。


于是我们把两条变成二爷的虫王统统送给小周,让他去现吊现斗,结果是一口一条连斗十几条,一直斗到十二月份冬门,少则两三天一场,多则一天两场,斗到老死,虫走不动路了,只要牙齿上前搭一搭还是上风。小周怕我们把虫王要回来,这样一来他的摇米机没有了,再说小场子凶也不便说明问题,所以一直没有向我汇报情况,直到第二年才讲出来。这样可以肯定,我们中了国希的仙人跳,其实这个场子也开了有两三年了,平时名声也可以,所以我评价是黑白统吃的场子,平时都是正常的斗虫,关键时刻关键人物出场,盘老板看到有利可图了便暗下黑手。


这天更加戏剧性的变化在后面,输虫这天我坐在陈小明的身边,他悄悄地告诉我,等会他上去打草的时候,我可以帮花,我心里有数了。一会儿小明上场,他是帮一个南京虫友打草,这条虫是当年的南京王,一条正黄大头,叠上闸北的一条大将军,都是第一次出场,大家互相不了解底细但是又相信自己的虫,于是闷盆十七组,再加放扣,结果开了天窗。看到陈小明朝我点头,于是我帮花帮上去,分给晓第,立新他们都不敢要,我一个人要下来。一场恶战打满三局,南京王胜出,我这天是赢钱输虫,不象现在许多人打世界杯赢球输钱。但是晓第,立新都是输虫又输钱真的一肚皮的气。从此以后,晓弟与国希不再来往,我们之间又恢复了合伙关系。


再往后一年则是绍兴妖怪横空出世,陈小明拍案而起主动挑战妖怪,晓弟从中穿针引线最终促成这次虫王争霸赛,这时候我们与陈小明都已经是好朋友了。陈小明这个人是上海虫坛的长青树,是必须要写上一笔的人物,从海根办公养开始一直到现在,始终活跃在各个顶级的俱乐部。为人一身正气,口碑极好,正正宗宗的市级模子,顶级的蛐蛐玩家。接下来要讲的是青浦爆盘插曲、世界杯始末以及方总方老板退出世界杯的前因后果。


十一、从青浦到世界杯


讲一个青浦爆盘前的小插曲,这天约定的场子是奉贤的五四农场,老陆民从杭州赶过来会合后,开小车跟着大巴士,一路上发觉有一辆普桑始终尾随在后,于是通知马呆子:有风险,今天停止。这天我和晓弟都在大巴上,听了老陆民的话大巴士打道回府算是逃过一劫。第二天斗场改在青浦工业园区,正巧我出差去,晓第,老陆民都各自有事没去参加,结果发生了大爆盘,事后方知老陆民那天的直觉是对的。从这时候开始,老陆民便开始筹备在杭州举办世界杯比赛了。最早参与发起的人有:小华龙,老英巴,晓弟,长安,陈小明,顾建新等人,实际上最重要的参与者也是发起人之一是王宏,如果没有王宏的参与,世界杯举办不起来。当时王宏的团队实力相当的雄厚,全部都是以宁津为收虫根据地的养斗大户。其中有方总的团队,有小叶的团队,他们与王宏加在一起组成的王字号,在世界杯开始的前几年对抗老陆民团队的大字号,或者上海联合团队的上字号,绝对绰绰有余而且是胜率更高一筹。


十几年前的宁津还是山东出将虫的主要产地,王宏一直在宁津友集蹲点,在当地有广泛的人脉关系,他的虫源包括他团队的虫源基本上来自宁津。可能是地理位置的差别,一直有一种说法就是宁津的蛐蛐比宁阳的早熟,大概早斗一周左右的时间。这样就造成世界杯的前三年,国庆节之前的三场比赛,王宏字号的上风概率要高出许多,国庆节之后,老陆民的宁阳虫大举反攻再逐步扳回,但是总帐输多赢少。这开始的几年,晓弟为了支持老陆民几乎是全力以赴,这段时间是他们合作的密月期。但是张凤楼已经很难寻觅到好虫了。这里有几个因素:一是天津的二哥,宏伟,大鹏三巨头堀起,好虫基本都被他们拿下。二是老张的财力毕竟有限,短短几年内山东的虫价涨了两三倍,这让他感到为难,不仅是老张,即使是小陆这样的顶级养师,玩了一辈子的蛐蛐,他的观点也跟不上形势,听到高价的虫直接就拒绝了。他们心中的性价比已经很难改变,而当地的虫价在节节攀升,于是将军他们就看不到了。包括潘志连大师,吴定才大师都碰到这样的问题。这时候老陆民,二哥以及红卫,大鹏,齐兵等这批既拥有眼光又具备实力的顶级玩家,逐步掌握了宁阳顶级的虫资源的七成左右。也可以这么讲,正是老陆民举行的世界杯比赛,抬高了山东的虫价,老陆民每年下去必然会放几个炮仗,四万,五万收一条虫很普遍,这样水涨船高,虫价就每年都在上涨,其涨幅已经接近于房地产的幅度!


世界杯开赛后,全中国收虫水平最高的高手是赵联成,他的出手之大方,目光如炬,动作敏捷,以及在产地的连续作战、疲劳作战能力,无与伦比,迅速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耀眼的新星,而他的后台老板则是老陆民。平心而论,没有老陆民在资金上的支持与绝对信任,便没有小赵的许多神奇传说。后来老陆民以一己之力对抗世界杯所有的人,包括第一届南北赛也是老陆民一人对抗整个北方京津塘地区,据其亲口告诉我,这些年字号的功虫七成由小赵收到,当然小华龙与小赵是拍档,但以小赵为主。


世界杯第一年,晓弟用了一切的人脉关系,动员上海的虫友送虫参赛。其中我收到的一条白牙青输了十分的可惜。这条虫是我在姚村一位天津虫友手上转让的,这天我与小陆一起去姚村,碰到了送独脚上来的小吕和他的朋友小毛,据说这个独脚还是小毛收到的,因此我们也都成了朋友。这天我在他们的住处坐了一会儿,交流中希望看看有什么好虫,小毛给我看一条35点的正青白牙,小陆一眼看中,对方开价三千我立马付米,小陆说这条虫今年可能要出“环头”了。上海人讲的环头实际是一种厘语,就是指某一条特别厉害的蛐蛐,可以称王争霸的叫做出环头,出类拔萃的意思。这条白牙青各个方面都很象当年差点打败了独脚的老费里的白牙青,乃是一等一的大元帅级别,小陆当宝贝一样的精心呵护。


其实识虫不识虫是一个经验问题,你只要好虫看多了,你自然就识虫了,当然地白虫有点例外,我讲的是秋虫。为什么故宫博物院的专家识古董?他皇宫里的宝贝见多了,看假货一眼就感觉不对。九月二十日杭州世界杯送虫,晓弟是上海最积极份子,这天经过晓弟的动员,毕明送来一条暗黄,王军康送来一条红牙淡黄,宏伦送来一条栗壳紫,都是师长级别以上的好虫,因为我与晓弟是合伙的关系,他选中我这条白牙青,当时一棚虫的棚顶。小陆劝晓弟,白牙青是正路大将,至少要国庆之后出斗,晓弟坚持要送。结果5天后开幕式,9月25日出场叠上王宏的宁津红牙黄,一场恶战后落败,小陆这天是打草,对白牙青的落败很不开心,认为斗早了,这是在作虫,这又是上海人的厘语,作在沪语中乃有糟踏作贱的意思。小陆认为这个白牙青晚十天开斗,当年封王也有可能,我觉的斗早肯定是原因,因为虫还在窜盆,但是王宏的红牙乐陵黄也是一等一的好虫,白牙青还是输在地区差别的原因。我也相信宁津蛐蛐早斗的原理。这天晓弟送去四条虫,只有王军康一起去参加的,也只有他的一条大将军吃上风,一问下来也是宁津紫胡店收到的,军康很讲义气够朋友,斗完之后笑咪咪的问我,上海斗斗蛮好何必要来杭州送到轧钢机呢?我说这样斗有劲呀。但是军康从此不参加了,他觉得犯不着。


后来晓弟把赵雄,宣总,阿苏,云宝也拉到世界杯来参赛,基本放在下档还可以,出上档就是不行,这里是真正的轧钢机,没有金刚钻千万別㨫瓷器活。世界杯开始的几年,老陆民自己也是下风多。所以我讲世界杯的早期,王宏字号是实力最强的,后来方总的退出导致王宏的实力大大削弱。这件事情上,我是公正的评价,我认为责任大部分在老陆民。


这天我在现场亲身经历了矛盾的整个过程,方总一条特大凶头白牙青已经两路上风不开斗,全场都知道是大明星,叠上老陆民的虎头尖翅,后者是毛口,方肯定希望弄大,于是让阿平叫花。老陆民是自信而且要面子,全盘接下,结果王宏,阿平轮流抬上去开了天窗创了纪录,老陆民的虎头尖翅实际上底板不行,结果被方总轻松击败。这时候老陆民面子上已经有点难堪了。下面一条是老陆民的大明星正黄大头,叠上方总的毛口,方总咬死只斗台花,这桩事情我一分为二的分析,应下一点还一点给老陆民是风度,咬死只斗台花也符合规矩,前者要鼓掌,后者没必要怪罪,没人有权力能要求对方和自己拥有一样的行事风格。


老陆民前面被逼花应了开天窗,下一对希望对方也应一些,但是对方此时不应,那么可以放扣呀,老陆民这时控制不住讲话难听了:刚刚我毛口应你开天窗,你现在毛口斗台花?如果斗台花就不要斗了!这话是会伤感情的,我一听知道要完蛋,老方是赫赫有名的大企业家,也是顶级的玩家,平时都是客客气气的朋友,面子看得比天还大,今天如此被激一下,果然立马拂袖而去,我在旁边拉也拉不住。


杭州方总也是一流的虫痴,每年都有大将元帅甚至虫王出场的。与老陆民也是多年的朋友,尽管一直以来出虫都放在王宏的字号,是与老陆民打对抗的,这也很正常。老方人品斗品绝对好,识虫收虫也是一流的高手,为了区区一件小事情,当时老陆民讲话确实太冲动,等于当场不给面子,导致方总从此退出世界杯,只要有老陆民出现的地方他就坚决不参加,这是虫坛的一大损失。方总在宁津地区有崇高的威望,他每年在友集收虫时,每天给他送虫的人会排队排了几百个人,每年都是友集一大风景线。现代虫坛之上恐怕也只有方总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老陆民事后对我表示过反悔和遗憾,冷静下来后意识到这天讲话确实过份,情绪失控了,让老方下不了台。后来我也托人去与方总打招呼,但是没有成功,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方总喜欢收藏,我去参观过,尤其是新疆和田玉收藏,其数量质量之高,乃是杭州第一人。他曾经帮过我一个忙,帮我找回遗失在宁津的一个皮包,里面除了钱关键是证件,银行卡。老方还送给我一条虫王红牙白,我都是铭记在心的。一晃眼已经十多年没有碰头,趁今天写回忆录,向方总表示感谢与致敬,请老方保重身体,祝一切顺利。至于这桩事件孰是孰非,众位网友可以在评论里各抒己见。



再回头讲世界杯,我明白上来三场斗不过王宏的,这已经是惯列了。于是劝晓弟带着阿苏赶到天津讨救兵,居然在张凤楼的陪同下,在一个虫友的棚里拨到一条虫王,就是这年称霸世界杯的虫王——赤头青!


十二、说虫王话虫王


关于这条赤头青有段趣事,之前忘记讲给大家听。这条虫其实平色平相,青虫隐红头色配上一付本大的白牙,这条虫是阿苏一眼相中推荐给晓弟的,四斟重量的虫只有三斟半的笼型,世界杯上出来的全是四斟虫有五斟笼型,四斟半是小笼型,此虫逢到出场就小对手两圈,经常被别人放扣,最后六上风立栅。就是这么一条虫,天津虫友也没当回事,偏偏给一个香港的企业家阿苏慧眼识宝。


晓弟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他肯接受别人正确的建议,也相信别人的眼光。阿苏说好他马上就问价,对方想也不想说两千,这儿马上付钱提虫,结果真的把一条虫王带回上海。我和晓弟那年乃合伙人,自然到上海第一桩事先叫我去看。我一看此虫干老细糯,牙虽本大,但牙邦粗壮,头型五面出角,肯定是好虫,但是赤头青这路颜色从来没玩过,见到这种色调的青虫我也很忐忑,青皮壳带点隐隐的妖冶红色,难道是红砂青?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以往这种皮色多半是不出的卵泡,而且龙形又小,商量一下不妨试试先送杭州吧,出不出场另一说。


到了杭州一上秤吊下来四十点,老陆民想面露难色,这个龙形也太小了,牙齿也不算大。于是就当场开个毛,这时候老陆民的养棚设在杭州巿中心的一个苗铺里,就是一个不对外的公园,在杭州市的蒋干区离西湖很近,这是一个风水宝地。正好王宏带着虫来开毛口,他看看赤头青点头愿意让它作为对手开个毛。王宏前脚到,甲鱼小王后脚到,他一看到赤头青使劲说好,哄得老陆民眉开眼笑。于是这头讲好斗三千元,我刚应下,甲鱼小王示意希望帮王宏一千元。我问他,“小王你口口声声说赤头青是一个名种,与熟虾青平级,怎么斗起来要帮反门了?”小王朝我眨眼睛笑道:“老袁你也不看王宏一条什么虫?虫外有虫呀!”我一看是一条青披,长身龙大白牙,一条正青白牙披袍,象极了去年陈小明斗败绍兴妖怪的那条青披。


晓弟此时有点不开心,看到甲鱼小王一会儿说好,一会儿帮花又要帮到对门去,于是提出多斗点如何?老陆民拦着不让斗,毕竟小王是老陆民手下的四大天王之一,他们是赵连成,红都儿,甲鱼小王,志华,自己人玩玩不能斗气。这四大天王都收到过虫王的,赵连成的白披,红都儿的白牙青独脚,甲魚小王的红黄披袍,志华的白牙青,其中志华的白牙青在南北赛开天窗,恶斗三局击败北方虫王青披袍,当场将对方牙筋咬断后令其无法张牙,但是青披仍以头顶代牙继续恶斗,最后白牙青起叫才判胜出,第二天白牙青即壮烈牺牲,青披斗完后马门撕烂无法进食,数日内也随之而亡,就这样两条虫王先后羽化归天。这场虫王争霸赛迄今为止是最为惊心动魄。比当年独脚斗老杨的白牙青那次更凶险更激烈更激动人心!


回来讲赤头青的故事,落栅一看,同样的40点,王宏的青披长度超出三分之一个身体,双方交口平夹对攻几下,青披即别头,王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贯的大将风度,这天居然满头大汗。甲魚小王输了一千元,嘴上嘟嘟囔囔自言自语,我听见他在说:“这么好的一条披子,怎么斗也不会斗?”这年闭幕式上,赤头青上风封盆后,王宏将其封为当年的虫王,并且讲出了原因。原来他破毛口的那条青披是他的棚顶,友集落地收来两万,绝对的大将军级别,这天来破好毛口是准备敲大花的,不料被赤头青平口击败,故而当时有点失态,实在没想到棚顶会在开毛战中被对手几口平夹打败。


王宏聪明绝顶,闷声不响,此后凡是赤头青出场叠上别人的字号,他便放扣放到开天窗。因为龙形小的太多,每次出场我们与老陆民都不敢放扣,结果让王宏成为最大的赢家。所以虫王在谁家是一个缘分,有虫王不一定能得到大丰收,而是输给虫王又认准了虫王的高手才能得到最大的收获。虫王赤头青世界杯上出场六次,全部平口里退敌,从来没发过满口,只有第二路在平口里被对方一条大凶头打断一根饭须,这也是斗好才发现的,当时战斗也是很轻松便结束,所有人都没重视,结果回养棚再一看竟然少了一根饭须,方知对方那条也是凶天凶地不可一世的虫。


这年从世界杯回来,宣总闻得虫王归来,专程赶到大柏树来为赤头青拍照,后来又发在网上,众位网友都要感谢宣总,没有他就没有这两张珍贵弥足的照片。这才是:虫坛小帅哥,世上真虫王。这是我与晓弟共同拥有的最后一条虫王,从此以后与虫王缘份己尽,但是我们也心满意足了。虫王的故事说起来未免不过瘾,没有生死激斗没有一波三折,永远是平口里一夹便胜出,一百个字便可以说尽真虫王的一生!


说虫王话虫王,今天下半段再讲讲独脚虫王。当今虫坛上,讲到晓弟99年的一条独脚,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同时也获得广大虫友的一致好评与赞美。其实在世界杯上出现过好几次独脚称王的案例,名气没有晓第的独脚响,但是级别绝对不会低,甚至有的级别上高出一些也有可能。我认为老陆民07年独脚可能就是独脚的王中之王。这是一条白牙青,由老陆民麾下四大天王红都儿收获于宁阳乡饮的田埂边,一个撬子手刚刚逮到手即被红都儿三千元收下,这是一手价,如果转手可能十倍不止。这条虫的优势是巨齿獠牙,不仅是牙大,而且牙根粗壮腮帮突起,配上大头大项,夹力巨大无比,世界杯上七上风斗了,手下从无三合之将。此虫出场50点,结栅46点,底板干足,嘴巴火烫象电烙铁,逢敌一口咬定不放,一滚即胜出,七路上风仅凭七个滚夹,绝对没第八口,场场一口定胜负。我亲眼目睹其打口之凶猛,知道晓弟的独脚与其相比略有差距,因为晓第的独脚最后一场是双报局,开大打前爪被咬掉半截。老陆民的白牙青独脚斗了尚是全须全尾,毫发无伤,像没斗过一样,何况一个在上海市公养斗七上风,一条在世界杯斗七上风,这方面也是存在一些差距的。


世界杯闭幕式上,老陆民告诉我,这是真正的虫王,开打的不叫虫王。老陆民认为他一生中总共拥有过三条虫王,第一是小赵收到的白披袍,漂亮英俊又帅气,双枪双须斗了。世界杯六口六上风,对方均被一夹之下两条大腿翻到背上缩成一团,非死即残,无论是战绩、斗相以及杀伤程度,这都是一条绝对的虫王。第二条便是上文说的白牙青独脚,第三条是杀牛佬手里收到的大哥大,从来不开打,也是一夹就胜出。大哥大后来遭奸人暗算成为废虫,是虫界中一大恶性奇案。这条白牙青结栅后老陆民送给我养老送终。带回上海后第二天,陈晓明大师即来我公司商量借虫,这是情面难却的事情,于是借给他,时间是十月中旬,后来听说又走二路,均为一夹过门。当年洋铅皮也有一条紫虫独脚世界杯八上风称王,但是被咬昏过,严格来讲只算大元帅。绝对意义上的虫王应该一生只打对手,从未被对手打过,除非两只虫王碰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讲小赵的一条独脚,这是一条正青白牙,世界杯第三路遇天津的特大凶头夹足三局,不叫输了局面,这是很遗憾的事情。败将老陆民从来不要的,于是小赵拿到现吊现斗场子里,这天是国庆节放假,我就住在杭州了,逢单我也是有空就去现吊场子看斗虫,发现潘志琏大师也在,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于是交流起来。原来老潘这年收到一条虫王,是一条真红,五斟大虫一身红,与甲鱼小王收到的一条红黄的区别是:红黄是红头金翅,真红是全身红。老潘的这条真红请王宏,方总,顾建新顾总均看过,都认为是花色虫,因为红虫出将率千分之一也没有。这条虫最后被老陆民看中,据劳后来告诉我,这条虫的优点是一张黑面孔,两只黑眼睛吊角,加上大龙形大牙,整皮一色连爪花也是红色。所以一万元收进,与老潘约定,每胜一场奖励五千元,结果五上风斗了,老潘干脆住在杭州隔天等着拿红包了,开心的不得了。这天也闲着无聊来到小场看斗虫。我是因为劳请二哥吃饭拉着去陪客,到场已经斗过几对了。小赵告诉我,方总刚刚走,一条毛口输给老王,斗八组输了象也勿象,一抹牙就别头了。接着又告诉我,老王想要接斗,无人敢接于是也走了。我问老王一条什么虫,说是一条黄披子,河南虫。厘码与败将独脚是正码。我说马上电话叫老王回来,我来斗。为什么?因为我真心喜欢小赵的独脚,也是希望考验一下河南虫倒底与鲁虫有什么区别。一会儿老王带了一帮人返回,直言不讳接斗可以,但是花米要满足他的要求,我说小赵一个独脚是老二,昨天晚上你在场见证的,你今天这个是大凶头,接斗估计也是被你轻松拿下的。这样吧,我本斗五组,在座大家帮一把,凑凑热闹看一场精彩博斗。这时候闸北区小马立刻就响应,原来这天独脚斗的时候他帮对方的,知道独脚是输在局面上,实际上没有真败。这样的话拼了大约十几组。老王一口咬定没有二十组不斗,正好王宏来了,马上接了下来,于是双方落栅开斗。上来独脚顶住平夹对攻,我就知道绝对有赢面,老王是一条红牙黄披袍,长得真帅,一付大红牙比独脚还大,但是硬度肯定不及,否则早就满口套进刹猪猡了。十几个平口之后,独脚主动上去双劲夹,双方一个球夹跌开,独脚起叫,黄披别头了。第二局乃是平夹对攻,凡是双脚与独脚平口对攻的,下风必然是双脚,上海人讲,对开饶你一只手,对开就是单挑的意思,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打败你。果然又是一个双劲夹,黄披再次别头,独脚又是起叫。这时候老王面孔有点抽筋了。我是这样讲的:老王我们是朋友,不是我挑你上山,实际上我是想了解河南虫与山东虫是否存在差距,今天看来差距还是有的。老王是上海地区最早去河南延津开发新产地的人,当时的地区差价至少是十倍,所以他的一批虫友已经扎根在河南了。今天听我分析他也是口服心服,结帐之后大家客客气气告别,从此以后我在世界杯上没有见过老王。事后我分析认为,老王的黄披至少是上将军衔,碰到小赵的独脚是大将军衔,二哥的特凶是元帅级别。结果就是一级降一级,官大一级压死人,在人间如此,在虫界也是如此。



十三、世界杯两次被打爆的内幕


赤头青之后几年杭州世界杯的名气越来越响,花米也越来越大,所谓树大招风,结果也是最终被一部分来历不明的人盯上。今天要讲的便是世界杯上的两次被打爆的实况,当然我只管陈述客观事实,不下任何结论,各位看官心中自有一杆秤。


钩子虫现在己经路人皆知,早期乃是用一根细如发丝的不锈钢弯型尖针,用强力胶粘在蛐蛐的牙齿背面,针尖与牙尖完全吻合所成。后来为了防止被金属探测器照出来,便该用了树脂一类的非金属材质。这是真正的钢铁侠,钢的物理硬度是7.8,蛐蛐的牙齿是骨质性的物质,骨质的物理硬度是5~6,大家知道蛐蛐打架用牙齿,好比我们人类打架用拳头,现在这牙齿咬在钢针上,好比我们拳头打在钢板上,用力越大受伤越重,还非常容易被尖锐的钩部戳中软肋。正是轻者受伤重则骨拆,等于用大刀对抗机关枪,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也是不堪一击的。


钩子的发明者是个迷,发明地有人说在上海,也有人说在北京,也是传说而已。钩子第一次出现也是个迷,但是在杭州世界杯上曾经有过一段故事,我是亲身经历者。这天上来就吃四上风的字号斗虫时,后面站着一个北京人,戴眼镜很斯文的样子,一年后有人告诉我这个人是发明者,但是说归说,也是没有证据。我怀疑可能是第一个传递者与实践者。也许十年后会有人站出来揭密,只是个时间问题。用钩子来诈钱与发明制造者是上下游关系,钩子从生产(在蛐蛐的牙齿上装钢针)到贩买,到送公养出斗。这是一条龙的流水线,既然是一条流水线,肯定涉及到的人不会少,所以这个秘密肯定保不住的,真相迟早会披露。对此我深信不疑,只是我目前所知道的,还仅仅是停留在表面现象而已。以上的说法是以中国的司法推理叫疑罪推理。就是怀疑你有罪,然后再找到你犯罪的证据。


整个嫌疑事件的过程是世界杯上档比赛中,老陆民两下风,晓弟一下风,王宏一下风,而且都是输得像也不像。对方一个字号上档出来十三对,比赛一开始便连续四上风,是一种很罕见的现象。王宏绝顶聪明的人,当场看出疑问后,大声告诉老陆民:不要斗了,我们的蛐蛐斗不过他们的。晓弟听到反应极快,第五对轮到又是我们的,马上宣布投降。接下来是戏剧性的连续投降,凡是踏上这个字号的人全部投降,这是在场各位虫友们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心照不宣用行动抗议和表达疑问的一种方式。连续三对投降之后,世界杯被迫中止。这是震动全国虫坛的一件大事。如果按西方国家的无罪推理,先认定你无罪,一切都以无罪来调查,那么就是无话可说,因为没有证据。


第二天这个字号的70条虫全部撤走了,由该字号领班作保,重新再送进来一批虫,并且清理出一部分人,世界杯这才得以继续。直到今天这还是一段谜一样的历史,无法下任何的结论。真正抓住现行犯的是大英雄王军康,这是人赃俱获!这是第二年王军康在苏州斗虫时发生的一件怪事。他的一条青大头已经两路上风,都是一抹牙即胜。这次居然被对方在头上咬出一个洞,当场就出水了!王军康早己听到我们去年发生在世界杯的怪事,心里也一直有这种怀疑,第二年被他亲眼目睹这个事情实在太不可思议。一怒之下把对方的虫扣下当场验证。王军康大义凛然说:这个虫如果是冤枉的,我认输,该输的统统给你们,再赔偿你们十万。公养老板是最恨出千诈赌的,这是砸场子的行为,当场就表示支持。于是军康当着一百多人的面,把这个蛐蛐的脑袋拧下来,翻过来一看,赫然发现一根不锈钢针粘在牙齿的反面。军康当即把这个蛐蛐的脑袋装在信封里,亲自送到大柏树,于是钩子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我送照相馆拍照放大印了50张,发给世界杯上各地的虫友。阿苏当即发到了网上,于是引起全国虫友的愤怒与遣责。但是苏州公养场的那个小骗子也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我断定不是他发明的。线索很快就中断了,我们不是公安机关,可以一直追索到源头的。坏人用来撇清作弊抽千最好的理由,我是其他场子买来的上风虫,我也是受害者,线索便已中止。


这是世界杯其中一次被人打爆,众多大佬战至中途,突然轮流投降输一半,从场面上这绝对属于钻到桌底下抱头了。但是这不丢人,看出其中有猫腻识时务也!这天要不是王宏一语惊醒梦中人,估计我们还在硬着头皮斗下去,那损失便不可估量了。大佬们不丢人,真正丢人的是作弊嫌疑人!这一次是阴谋,或者说阴谋嫌疑极大,毕竟世界杯上档比赛中从来没有过在一个字号出13条的情况下,前4条全部轻取不费吹灰之力,怎教人不去怀疑?这第二次被打爆则是阳谋,来者是谁?说出来是赫赫有名,上海南市的“小耳朵”张宝根,响当当的市级模子。


有一年秋事前,宝根电话联系老陆民,希望参加当年世界杯,老陆民当然是第一时间便表示欢迎。但是,宝根有一点挑明了说,他参加的几条是白虫。那个年代白虫仅限于听听叫,老陆民还没反应过来问宝根白虫是什么虫?宝根答就是人育蟋蟀,老陆民拍胸脯说:“没问题,如果没人斗,我帮你单独斗。”宝根老江湖,打个哈哈一谢带过,两人就此约定。


老陆民玩虫是一向的正路代表,他始终认为秋虫最顶级,什么白虫黑虫统统卵泡。这位大佬是历史上吃秧子虫亏、吃白虫亏,吃得最多的一个人。他是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工干预过的蟋蟀,当时还没白虫一说,只知道秧子肯定是不堪一击的,想来白虫也没好到哪。


开幕式这天宝根单枪匹马只身前来,众字号得知来者是白虫,心中无底都不愿斗,老陆民兑现承诺,从棚中选出两条上好的毛口叠上,宝根一个人本斗20组,连着两条都是一个双劲夹跌开秋虫别头。当天比赛结束后张宝根希望将两条上风虫送给老陆民,老陆民婉拒,宣布往后世界杯不允许任何白虫参加。宝根听话听音,当即宣布撤出所有白虫,于是世界杯这才照常继续。如果这年宝根不撤虫,世界杯最多两场也要打爆,这次是没被打爆但实际上已经认输打爆!当然,当年那场秋白相斗是斗季刚开场,秋虫普遍偏嫩,老陆民的宁阳虫就更加嫩一路了,如果宝根的白虫是叠上王宏的宁津虫我估计肯定就要开大打了,如果再拖到十月初甚至十月中,再碰到老陆民的宁阳虫,鹿死谁手就更不可知了,只能说这年宝根非但虫凶,斗运也是上佳。


要说虫界里谁最见不得白虫讨厌白虫,老陆民首当其冲。收收虫收到白虫,结果南北对抗赛上开毛斗几百组输得不像腔。斗斗虫又碰到白虫,自己好虫被人家一口打败。就像许多散户虫友说的:收虫时怕收到白虫,斗虫时怕碰到白虫。矛盾吗?一点不矛盾!我们怕收到的白虫,是别人想卖给我们的白虫,别人想和我们斗的白虫是肯定不会流出到市场的,个个都是万里挑一后默默潜伏进赛场的。


白虫不但考验秋虫,更是考验人性。据我所知,就是很多大户都在7月底偷偷摸摸收白虫,他们自己不出面,专门叫手下人出去找去买。到斗季了就混在自己的秋虫里出去斗,这种人最难防,他们有借口:“我一年虫本几十组一百组,难道不允许有几个大头大牙?”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里点破但不说破,骂人不指名道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一点可以肯定,白虫也不是传说中那般妖魔化,如果是战无不胜,个别几位大户早就取代齐兵、阿伟等成为新一代的上海虫界领军人物,说明还是输输赢赢。


世界杯两次被打爆,背后折射出树大招风的现象,只要有经济利益驱使就会有人趋之若鹜,只是方法的手段卑鄙或高明,阴谋或阳谋。如果一局比赛奖金达到九位数,有的是人会成立科研机构介入。真到了这一天,这对于虫文化的得失确实又不好下定性了。


我和晓弟的故事基本已经讲完了,因为从赤头青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得到过虫王,从主观上说与虫王的缘分已尽,从客观上说随着天津二哥、宏伟、大鹏等一批超级玩家的加入,天津的上风虫资源在当地就被进行了整合,很难再流落到外。我的故事结束了,不代表世界杯的故事没有,不代表虫界的故事没有,所以还是要继续讲。


斗虫有斗虫的规则,简单点说三草两碰头,衍生开说具体的细则更多。场子也有场子的规矩,否则乱哄哄的迟早要倒霉。作为代表过虫界最高水平的杭州世界杯比赛自然是有规有矩,但今天要讲的是世界杯赛场上少数的几次规则以外的故事。





有一年世界杯上老陆民PK二哥,老陆民出场的就是这只青披袍,二哥是一只黑紫红钳,两个都是特大凶头,世界杯赛场上同为三上风,第四场闭幕式上两位冤家踏牢,两只都是五斟以上大虫,上来第一对便轮到。双方闷盆开出天窗,最后创出历史纪录。

  青披当天虫性有点过头,从步态看有点飘,一起闸就发疯一样冲过去,被黑紫红钳马步扎好,满口套进杀了一只重夹。青披吃到重口,别头窜到旁边一动不动了,黑紫起翅高奏凯歌,单叫。

  当时两虫,都在斗栅中央处于闸线上,一在左一在右,监板无法落闸。老陆民是好心,为方便让监板落闸,想先把我方下风虫赶到自己这边,于是就用草赶青披尾巴。

  没想到草一碰青披尾巴,它发神经病一样,立刻一只回马枪,在完全失去铺身的情况下连走三大步,正好黑紫在旁边,青披蹿上前去,张嘴就咬,冷不放一口正好咬住黑紫一只前抱,黑紫受惊栅中蹦跳拼命挣扎,等青披松口,黑紫已经跌到一边变成五爪了。这边青披得意洋洋起叫了,那边紫虫别头了,这一瞬间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全场都没反应过来。

  补草至半分钟见黑紫无牙,老陆民当众宣布,和局。其实老陆民这一草也没有不对,问题是这条虫回马枪再冲上去发冷口,咬掉人家一只爪,弄成上风变下风了,还是破纪录的一场比赛。碰到这种事情,赢的人难免觉得胜之不武,输的人更是心里潮叽叽,老陆民这种处理方法就是高明,比赛进行到一半,不等二哥一分钟草补完就宣布结束,和局。把胜负的悬念留下,既是给了双方体面,也是堵了本方字号帮花队的嘴,船大声杂,声音一多,又会使得双方场面难堪,所以半分钟宣布此局作废,一切拿捏得恰到好处。如果等草补出了,你说和局,对方同不同意还不一定,如果草没补出说和局,自己这方帮花的又不同意。干脆到一半宣布和局,这叫快刀斩乱麻,处理得很及时很高明。


我斗了一辈子虫,从来没看到过有谁会在上风口的情况下宣布和局,哪怕是巧口也没有,毕竟运气也是博弈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可以理解的。要说老陆民这一草也很正常,外面斗虫赖草赢的都不作声,何况老陆民并非有意。这场合这做事的风格确实体现出老陆民这人的心胸之大。这是世界杯上一次破例的和局,以前没有过,之后也再也没有发生过。



还有一次,是在世界杯上创造了奇迹,属于很轰动的一件事情,被许多人津津乐道。这是一条明明斗败的虫,老陆民不服接斗,但是不讲局面斗夹死为止。这是一条大元帅级别的好虫,是赵连成收到的。小赵每年收获大将级别的好虫都有十条以上。2010年,小赵收到一条红牙青,42点,该虫逢斗则如疯如狂,乱冲乱咬,短则十几秒结束战斗,慢则数口了事。老陆民心中喜欢,称其“大流氓”。


  世界杯第五路闭幕式上遇天津特特棒,对方一副大白牙,牙大齿坚,大龙形大六足的天吊胚子,斗风稳如泰山且喜叫,但凡脱开即鸣。“大流氓”虽威风依旧,却总是不叫,结果输了局面!老陆民爽快认输后豪气干云,直言不服,提出接斗——这次斗到夹死不看局面。天津朋友也风度非凡,两厢同意便续斗。


这对虫叫花很有意思,老陆民的红牙青是大明星,四路上风,今天再上风就是当年的虫王。大鹏的白牙青是毛口,尽管龙形牙齿各方面占优势,但是花米叫不上去,我是凑热闹开始放扣,放到六扣时,二哥问我放几个?我说20个,旁边劳又放了三十个,一共放了五十个六扣。


  再次开斗前,二哥问我,袁总还放扣吗?我说这个不放了,但是平花可以,于是平花再斗五十组。这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精彩恶斗,“大流氓”尽管不叫但每次都有牙寻斗,锲而不舍。只见栅内一个是性烈如火,一个是沉稳老辣,一个攻势狂风骤雨,一个守势不动如山。每次拼夹跌开后,大白牙都起翅三声,大流氓循声后闷头上前继续寻斗。如此几十个回合后,大白牙突然无心恋战,别头而去,再也补不出牙了,二哥笑笑弃草认输。


这也是一桩我从来没经历过的事,局面斗输一般就证明己方虫实力略逊一筹,从来没人输完局面付好米后提出重新斗,重新叫花,换个斗法斗到夹死为止的。这种事也只有老陆民敢做,所以他在江湖上永远是传说最多的一个。当然,这件事二哥也是很有风度,他是完全可以不斗的,就类似有一年方总前面一条赢了100组,后面他就斗台花,气得老陆民头上冒烟。有人说我上次说法偏向方总,是不是因为得了别人好处。实际上论交情老陆民与我更深,所以我对他的期望更高,我在很多私下场合说过老陆民是最有希望成为虫界的杜月笙,我说的处理失当是指我对杜月笙的了解而言他是不会这么表达的。方总的做法从江湖人情看来有失仗义,但是符合规矩,规矩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它最终变成法规是维系社会秩序的唯一准绳,否则全世界都侠客行要乱套。遵守规矩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能鄙视,但懂得仗义的人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吝啬自己掌声,因为这个年代这种人少之又少!


再讲另一桩趣事有一年杭州世界杯发生一件奇事。上字号一只大场子拨出来的凶头,叠上杭字号老陆民一只二路上风的特棒,场面非常踊跃、双方都有意思弄弄大,约定的条件颇高。

想不到满口套进一夹,杭字号别头了,上字号起叫,杭字号一分钟补草有牙,起闸又是一只双紧夹,戏剧性的事情出现:杭字号起叫,上字号别头。局面一比一,场面急转直下突然进入了双报局。结果上字号一分钟无牙,监板叫提虫,只见上字号草师继续芡草不停,老陆民又气又笑,问,朋友啥意思?对方不平道:刚才监板热草十五秒钟没给我们,直接一分钟了,我为啥停草?原来刚才场面太紧张,监板失误了,老陆民是杭字号草师,他当时全神贯注在圈己方虫更没注意到。倒是边上打酱油的我,一回想确实少掉一草,出于公平我提醒老陆民说:我们确实少人家一草。


  老陆民想想也有道理,比赛是他东道主,监板又是他请的,他责无旁贷。此时监板已经被两边字号的粉丝们骂得汗如雨下,声音都不敢响了,场面一片混乱。老陆民见状神色愠怒,突然一挥手示意“全部关掉”,对全场朗声道:监板是我请来的,你们不要骂他,有错误我承担,就再给上字号客人一分钟。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监板如蒙大赦飞快按下表。想不到真的到这第二个一分钟的第五十秒钟补出牙来了,于是双报局第三局开始,重新开闸再决雌雄。两虫血战几口后,上字号虫突然绝命一口拿下比赛。满场哗然,声震屋顶。这也是只有老陆民可以临场做这样的乾坤独断,换了任何一个人,头都要被人打爆了。

  这时候老陆民大将风度彻底体现,认输捉虫。现场杭字号帮花至少十几个人,没有一人喧闹表示不服,统统认输。此君近十六,七年纵横栅场,且不论草功、眼力、选虫、魄力已具备了一流水平,光是斗虫时斗品,绝对超逸绝伦,人言斗品看人品,至理名言也。本人亲历虫界几十载轮回,目睹接触过几乎所有时期的“XX模子”,可以负责说,当代全国虫界里要论谁背景强大、实力雄厚,老陆民或许不在三甲之内,可要论谁斗品之高、信用之重,豪爽之极,风度之佳,至今无出老陆民其右者。



  本周末我会讲最后一节,这章结束虫坛新世纪II正式结束,未来将进入第三章从世界杯到南北对抗赛的环节。是哪个关键人物出现后世界杯开始逐步进入南北对抗呢?没错,此人便是北方响当当的领军人物天津二哥!


十五、二哥


天津二哥因家中排行老二,所以虫界里人称二哥,其实是一位绝对的一哥!二哥第一次参加世界杯,是上海虹口小勇陪来的。之前二哥一直在虹口小勇的比赛斗,结果是独孤求败,心中早已慕名老陆民的杭州世界杯,只是苦于没有引荐人作为门路。小勇经常去世界杯看比赛,此时自告奋勇拍胸脯说没问题愿意带路,于是陪同二哥一起前往杭州。再后来齐兵参加世界杯是由二纺机介绍,通过小华龙牵线而来的。


二哥第一次出场闹了一个笑话,后来他每次提及自己也忍俊不住笑出声来。这年他的一条大将军正青白牙碰到老陆民的红牙黄,希望尺度宽松点,老陆民是讲究三碗面的人,人家天津大领班给面子,初次来世界杯捧场,这个面子肯定要给的,于是开了天窗。二哥这条虫是绝对的厉害,高方宽厚的一块长条麻将牌,正皮正色的白牙青,碗瓷大白牙,青尖翅包扎紧。老陆民的红牙黄此前是两上风的将虫,上来一个双紧夹居然别头,但是痛叫一声,白牙青闷头寻找不叫,失半局。二哥连局领正又是一个双紧夹,红牙黄又是别头又痛叫一声,失一局。二哥再连局再领正,两虫一碰牙红牙黄这次竟然立刻逃窜,边逃边叫。这里白牙青至此一声不叫,监板数到三判输局面。引起哄堂大笑,老陆民提虫后,二哥再打一草,这次白牙青八角飞风大声叫出,气得二哥把草一扔,自己也笑起来,于是引发又一次哄堂大笑。


更可气的是,这个白牙青是一个真正的讨债鬼,下一场继续推出来叠上王宏的大元帅红牙青,一场恶战之后又被打败了,这次是真的败了。我们上海人把类似二哥的这种白牙青蛐蛐叫做讨债鬼,好比世界杯赌球,赢球输钱很常见,这在虫界里叫:赢虫输局面。明明是上风虫输在不叫,这是很郁闷的事。二哥在这条虫身上正反受到两次损失,这是虫运不好最霉的一种,上海人讲霉头触到天花板了。但是二哥豪爽,每次谈及这条白牙青还是哈哈大笑。


二哥还有一条栗壳紫是特大凶头,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和晓弟当年的二大王(大王是赤头青),乃是一条铁砂红牙青,早秋时节一棚虫收回来养在大柏树,这条红牙青混在虫群里没有发现。阿苏来大柏树看虫,挑选出这条红牙青,我和晓弟大吃一惊,差点漏掉一员大将,因为我们确实都没注意到。这时候才知道阿苏是眼光一流的高手,我一直纳闷一个香港人,九十年代到上海创业,短短的几年时间,居然成了上海虫坛的高手,不说市级至少是区级模子,不但选虫而且芡草也好,早一年间还拥有一条虫王级的黄披袍,打遍上海无敌手。后来阿苏把他最好的虫友小杨,网名叫“纸上谈兵”的年轻人介绍给我,我还是不明白,阿苏再挑明这就是当年斗独脚的老杨的儿子小杨,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阿苏是得到杨家父子的真传,这是真正玩了一辈子蛐蛐的虫坛高手。


当年晓弟便约阿苏一起赴天津觅将,阿苏不负使命,觅到一条虫王赤头青,从此阿苏加入我们团队一起玩。我们这条铁沙红牙青一身青黑色,配上一付三角铁红牙,项皮铺满黑沙,已经在世界杯取得三路上风的大将军,我一直以为这是可以立柵斗了的好虫,没有料到这天碰到二哥的栗壳紫,居然一个双劲重夹被击溃而且七十五秒绝芡。我才知道二哥的蛐蛐从数量到质量完全可以与老陆民抗衡,果然,从此以后以二哥为首的北方军团登陆世界杯,成为不可或缺的一支主力军,为南北对抗赛奠定了基础。


二哥的虫源极广,尤其是在北方地区,几乎整个北方地区的上风虫资源都可任其调拨,不但有王红卫、大鹏那样能独当一面的高手作为其帮手,并且还有一位收虫大将——杭州的董大师,董大师每年雷打不动固定在黑风口蹲点收虫,永远占据黑风口十字路口四角之一,这四个摊位乃是最热闹的市口,有谁在宁阳地区想卖点价钱的蛐蛐多半都会去黑风口这四个摊位逛一圈碰碰运气。可以宁阳地区出产的好虫,去掉地头直接被大户截下的部分,流入市场的好虫这四个摊位垄断了其中的半壁江山。说来是无巧不成书,二哥和董大师的缘分也是由我而起。


有一年老陆民山东返杭后给尚在山东的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和董大师已经约定好,他回杭后凡是有收到好虫都必须先叫袁总看。这年董大师推荐我一条白牙青夹尾,蠢大白牙如象棒,凡虫一夹就要跳,世界杯上发三夹走三路。我见二哥在闭幕式上反复观察研究此虫知其是心之所系,于是赠予二哥,既是见证代表南北虫友之间的友谊,也是结下良缘相约来年。此虫回天津后又走两路,还是一夹就胜出。二哥再打听是谁收到的,于是认识了董大师。至此以后二哥每年请董大师为其在黑风口蹲点收虫,董大师也不负所托,每年都收到大将军。



南北对抗赛是老陆民与二哥商议后共同发起的。南方队老陆民是队长,双方总共出将五十条,老陆民一个人出49条,齐兵出一条是自告奋勇,也是象征性的参与。如果没有齐兵白牙青参战,老陆民一人独斗北方队也是毫无惧色。但是北方不一样了,这是一个标准的八国联军,除了京津唐三地之外,还有其他的北方虫友参加,如保定,沧州等地,这时候就显示出二哥高超的组织能力以及在北方虫界的深厚人脉了。具体关于南北对抗赛的来龙去脉,我只能放在虫坛新世纪第三季来和大家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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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18 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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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20 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那个网回复太麻烦!在此大赞一下袁总好文、好记载、好奉献······希望袁总能看到、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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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20 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口气看完,精彩至极,堪比金庸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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