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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余叔岩设蛐蛐擂 话说三十年代末的一个深秋,北平顺治门外路东有一家茶馆。
临门处摆个八仙桌,桌上放一个工艺精致的澄浆泥蛐蛐罐,这便是余叔岩摆的蛐蛐擂,此时主人正在茶馆品茗。余叔岩在谭鑫培逝世后成为“谭派泰斗”,名噪一时,作艺之余,独爱斗蛐蛐。知情者明了:余叔岩罐中的蛐蛐,名:淡紫白牙翅子,重八厘,有来挑战者,倘胜,余愿出大洋三十元,斗负,则留下三元聊作茶资。擂台摆出几次,淡紫白牙翅子每战必胜,所向无敌,其主人余叔岩自然也颇为得意了。
这天,来了余的一个好朋友,在西河沿行医的眼科大夫李桐华,外号“金针李”。李大夫刚二十多岁,在南城一带养蛐蛐也算有点名气,因别人说他的蛐蛐可能斗不过余叔岩的大翅子,暗中气愤,故携秋虫一条来攻擂了。他今儿带来的是一头“大头红牙青”。二虫合盆,众人静观,茶館内鸦雀无声,淡紫白牙翅子牙硬口快,开局不久就将大头青的一条大腿咬掉,跟着将对手的一只前爪咬断,可大头青到底是名骁将,虽然伤痕累累,仍斗志不衰,还不时出重口将对方咬伤,余叔岩见自己的白牙翅子遇上“拼命三郎”了,担心宝贝蛐蛐被毁,忙道:“山字(李桐华蛐蛐代号),分了吧”。
李大夫看到自己的蛐蛐“宁愿战死沙场”,且越战越勇,不由高声道:“分了还行?你把我的蛐蛐咬成这样,算你赢,算我赢?”
余叔岩眼望自己的蛐蛐又被咬了一口,忙道:“得得!咱们分了,今儿鸿宾楼我请客,还不行?”
李大夫年轻气盛,也道:“干吗你请?我请!今儿你把我的大头青赢了,东来顺,我请!”
二人的话僵到这儿,众看客又好起哄,恶战自然又得进行下去了,只见大头红牙青一个“钳口”打进白牙翅子的牙芯,疼得对方翻了个滚儿,爬起来扭头逃去,一对大牙都合不上了。
余叔岩到底是演戏人,脸上挂不住火了,一跺脚,连蛐蛐却没顾上提,一甩袖子走了。
李大夫一见大名鼎鼎的余叔岩闹开了小孩子脾气,也挺后悔的。后经余叔岩的蛐蛐把式刘海亭说合,李登门给余叔岩送了几条好蛐蛐,余也留李在家吃了顿饭,两位虫友才重归于好。
【6】烟袋锅变蟋蟀
蒲松龄曾写出了《促织》那样为后人广为传讲的故事。无独有偶,北京城,竟也有个和“促织”故事差不多的奇闻。
大约四十年代末吧,前门内司法部街有一户穷人家,母子二人靠拣破烂和拣煤核过日子,儿子叫小虎,那年十来岁。有一天他在破烂堆上拣到一个铜烟袋锅,擦擦,找一个破笔杆安上,嘬嘬还真通气,他拣一些烟头撕碎了放烟锅里抽着玩,小伴们都叫他“小老头”。
没过几天,“小老头”母亲病了。这天,小虎独自在垃圾堆边,抽完一锅烟,甩了甩烟袋,小铜烟锅突然甩不见了,他找了半天也没找着。
晚上,小虎又去垃圾堆搜寻,突然,土堆上有“瞿瞿——”的蛐蛐叫,他扒了扒,竟逮到一条个头不小的黄色蛐蛐!第二天,他让小伴们看了看蛐蛐,人人说“棒”,还说西皮市口的朱大夫特别喜欢蛐蛐,不如拿给他瞧瞧。孩子们拥着小虎来到朱大夫家。朱大夫一看这蛐蛐的“相”,立刻二目放光,连声问:“哪儿逮的?谁逮的?!”小虎说明了原委,并说:“您要是喜欢,就养着吧。”
朱大夫收起蛐蛐,跟孩子们聊天儿,有个小伴说小虎他妈病了,他的宝贝烟袋锅又丢了,这几天正着急呢。朱大夫忙问:“病了?厉害不厉害?走,我去看看。”一行人又到了小虎家。朱大夫给小虎妈看过病,知道没钱,就自己掏钱给老人抓了药。小虎妈吃过几次药,病也好多了。
再说那通体金黄的蛐蛐,朱大夫取名“素黄”蓄养多曰后,从寒露节上阵一直战绩累累,连胜西、南城许多蛐蛐,在养家中也有了名气,到了冬节,“打将军”,“素黄”又战胜对手,获“金甲将军”称号。朱大夫对此虫爱护备至,一直养到年底老死。
说来也怪,黄蛐蛐死后,小虎他妈的病也全好了。春节时分,朱大夫到小虎家探望,聊起“素黄”连胜对手的情景,引得小虎妈和小虎都笑得合不拢嘴。朱大夫沉吟一阵,歪着头低声说:“也怪了,我记得素黄死后,伏在盆里仍跟活的一样,细看了半天,简直像个铜烟袋锅儿!说来这蛐蛐也许是虫王所化,到世上除灾救命,要不你们一家怎么度过了难关呢?” |